她在絕望之下生下她,一定是盼著有朝一日他們父女倆能見面,可沒想到,他們第一次正式的見面,卻是生離死別。
她的一輩子這麼苦,他要陪著她走這最後一段路。
他不敢挪開眼,甚至不敢眨一下眼,就怕自己眼睛一個閉合睜開,再見的,只是自己親骨肉的屍體。
楚曉軒在病床前默默流淚。
唐尼又輕輕悄悄地進來了,對龍城道:“城堡外的感染者都已經接了進來,所有前來感染的求救者登記之後都可以提供無償醫療服務,特效『藥』已經開始有序投放,配方和專家就已經送往各大制『藥』廠,各國首領紛紛打電話過來感謝您……”
龍城的臉,被淚水溼透了又很快乾,可又會很快淚溼,他看著江夢嫻,低聲道:“不用謝我,謝我的女兒,他們的命,是她給的。她給的……”
唐尼看了一眼江夢嫻,眼眶紅紅的,眼底噙滿了淚,卻不再離去,坐在病床邊,陪著她走這最後一段路。
龍城痴痴地看著她的臉,輕輕地捧起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滾燙的臉,冰冷的手,他的淚,一滴滴地滴在她的手心裡。
他坐在離她最近的位置,低聲地和她說話,或許她這彌留之際,是能聽見自己說話的。
她尋找了自己這麼多年,一定十分期盼能和自己見面。
讓她知道她父親就在身邊,這樣的話,她或許能走得更安心。
“夢嫻,我是龍城,我是你的爸爸……龍城。”
他哽咽了一下,繼續道:“爸爸都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一直找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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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對不起你,爸爸不該一直躲避,不該讓你一直尋找,一切都是爸爸的錯。”
“如果有下輩子,你還當我的女兒,好嗎?爸爸一定補償你……再也不讓你和你媽媽受任何苦。”
“夢嫻,我的女兒,你睜眼看看爸爸,好嗎……”
可惜,江夢嫻還是沉睡著。
龍城用臉蹭了蹭她的手心,哭得絕望。
唐尼別過頭去,不敢看這一幕死別,怕自己會崩潰。
他背過身去,卻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在場醫護人員也不僅黯然落淚。
絕望到了極點的龍城知道任何事情都無法挽回了,顫抖著手,拿出了自己戴了二十幾年的護身符,輕輕地放在了江夢嫻的手心裡。
“……爸爸戴了二十幾年的護身符送給你了,你下輩子一定要繼續帶著它,這樣……爸爸就能一眼找到你了,好不好?”
可惜,永遠也得不到她的回應了。
龍城垂著頭,緊緊握住了她的手,想留住那一點微弱的溫暖。
上天對他如此殘酷,定然是為了故意懲罰他,所以讓他來感受著看著自己的女兒逐漸死去而無能為力的絕望。
他若是說自己知錯了,還有挽回的機會嗎?
忽地,他感覺手中那冰冷的小手,似乎動了動,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猛然抬起頭,看見病床上的人兒,睫『毛』微微地閃動了兩下,眼皮子顫顫抖抖得,彷彿正在費力地抬起。
江夢嫻的嘴唇艱難地動了兩下,龍城聽見她用嘶啞的嗓音微弱地喊出了聲。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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