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擾不打擾。”碧玉心裡樂開了花兒:“是我打擾了你們才對,蕭公子快坐,我去給你拿點點心。”
說完,也不等蕭景鑠吭聲,小身子一轉,便關門跑了。
碧玉巴不得趕緊將這好訊息告訴眉秀才好呢!
天知道眉秀因為青梧的婚事受了多少委屈,現在難得有了突破性進展,必然高興得合不攏嘴。
東廂房內,茶香寥寥。
王大娘翹著腿坐在椅子上,手裡端著個青花茶盞,像模像樣的撇著茶沫兒:“眉秀啊,你可不知道,我為你家青梧的事兒,操了多少心喲。”
“你家青梧雖說長得可人兒,但這性子實在是不敢恭維啊。若不是我掏盡心思的誇她,費盡唇舌的說好話,人家都不肯答應和她見面兒呢。”
說著,王大娘喝了口茶,轉頭看向眉秀,大喇喇的露出了眼裡的貪婪:“眉秀,我為青梧這事兒忙得口幹舌燥,都上火了,你心裡怎麼都得有點數吧?”
上挑的尾音格外尖細,就差直接伸手管人要錢了。
眉秀平日看著溫婉,也好說話,鄰裡間有點什麼小事兒,她都樂意幫忙。一來二往,大家也都認為這人是個好說話的軟柿子了。
王大娘本就看著齊家眼紅,當下有了時機,自然是要狠狠從眉秀這兒扣些銀子才肯罷休的:“人王盛年雖說是鄉下人,但勝在能憨厚老實啊,你家青梧嫁過去,鐵定不會吃虧的。”
王盛年?
若換做旁人,眉秀可能還真沒什麼印象,稀裡糊塗的就信了王大娘的忽悠。但偏偏王盛年這人,眉秀是識得的。
“王大娘,你說的這王盛年可是你家親戚?”
“是啊。”王大娘眼睛一亮:“盛年是我一個遠親的兒子,真要論起來還算是沾了點親呢!若不是看在我的面兒上,哪兒會答應和青梧見面?你是不知,盛年長得也是端端正正,王家村裡喜歡他的姑娘,都快排到潯陵城口了。”
“既然這樣好,那我家青梧還是別高攀了。”眉秀溫溫柔柔的應了聲,便從袖口裡摸了個碎銀子出來給她:“我家青梧的事兒給你添麻煩了,這點錢你拿著喝喝茶,買點點心,就當是我的心意了。”
零碎的散銀輕飄飄的,搭在手裡半點沒有分量。
王大娘輕輕一拋,又連忙接住,塞進了自個兒腰間:“眉秀啊,你家青梧是個什麼情況,你心裡也要有點數。我知道你嫌棄盛年是村裡人,可這潯陵城中的大戶,誰會放著賢良淑德的姑娘不要,生生給自個兒找個祖宗?”
“王大娘,你這話就有點過分了。”
“過不過分啊,你自個兒心裡有數。”若換到平常,王大娘必然是要虛與委蛇一番的。可今日,到手的銀錠子沒瞧見,只看見個碎銀子,她這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索性直接把話給說開了:“盛年除了是村裡人,其它可沒哪點不好。配你家青梧,那是綽綽有餘的。人都沒嫌棄你家青梧,你倒是先嫌棄人家是村裡人了!”
總之一句話,王大娘今兒個是打定了主意要把王盛年說給青梧的。
一來,可以從眉秀這兒訛一筆媒人錢;二來,還能和齊家搭上關系,往後源源不斷的從齊家討些好處。
王大娘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啪啪作響,就連屋裡何時多了個人都沒主意到。
碧玉滿臉冷意的站在她跟前兒,撇著嘴道:“王大娘,這麼好的人啊,您還是留給自個兒閨女吧!我家小姐今日就做件好事兒,將人讓給你家了。”
“你這小丫頭懂不懂事?”王大娘惡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我跟你家夫人說話,有你一個丫鬟插嘴的份兒?”
“我家夫人小姐可沒把我當過丫鬟使喚。”碧玉雙手叉腰,學著王大娘罵人時的樣子站好:“你不是覺得那王盛年千好萬好?怎麼說給你家閨女就不好了?旁人不知那王盛年是什麼德行,你這個親戚還會不知?怕是現在,還沒把賭坊裡的賬還清吧?”
別說賭坊,王盛年那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燈!就連瞧病,都說沒錢要賒賬。
齊崇清心善,覺得病者為大,自是不計較這點小錢的。管他什麼人呢,只要病了,都有權利瞧病吃藥。沒錢,就當做件好事兒了。
可一來二去,次數多了,眉秀卻上了心。女人家心細,旁敲側擊的問鄰裡打聽了番,對於王盛年那好吃懶做的個性,她娘那潑辣諢酸的脾氣,也都有了耳聞。
若不是今兒個王大娘執意,這事兒也不會被大家挑到明面上來說了。
“你個沒人要的野丫頭,瞎說什麼胡話呢!”王大娘被人揭了麵皮,臉上漲得發紅,嘴上卻是不肯承認的。身子一轉,便對著眉秀數落了起來:“我好心好意給你家青梧說人家,你卻縱著你家丫鬟這般欺辱我,欺辱我家親戚,眉秀,你做事兒也忒不地道了吧?”
“……”眉秀動了動嘴唇,剛要開口,碧玉就先出了聲。
“究竟誰不地道啊?王大娘,你可別欺負我家夫人性子好!我家小姐才不缺人家要呢,倒是你家閨女,嫁不嫁的出去還說不準呢!”
“我看你是死鴨子嘴硬。”王大娘冷笑一聲,指著碧玉的鼻子道:“你家小姐若有人肯要,還至於今日都嫁不出去?你這死丫頭,為了充面子,還真是什麼大話都敢說。要真有人想娶你家小姐,你就把人叫過來給我看看啊,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誰家孩子這般不開眼!”
“那你眼睛可千萬睜好,別被閃瞎了!”碧玉丟下這麼句話,便邁著兩條小短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