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傘往後一抬,抬眼看向季碎。
五歲的季碎笑著,一口白牙,黑白分明的眼,將這個笑容顯得無比單純。
是一眼就可以看到底的幹淨,是在府中不曾見過的。來他們家中的人,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總是有目的的。
那塊燕子白玉價值百兩銀子,這小乞兒居然還還給他,倒是讓他驚訝。
那天春雨打濕的不知道是季碎還是他手中握著的白玉燕子,若這是一段良緣的話,倒是一個算得上是有點緣分的相遇。可惜,一開始季碎就不是那麼美好。
她頂著亂蓬蓬的頭發,穿著補丁挪補丁的衣裳,穿著一雙露出了她嫩姜一般腳趾頭的破鞋子。
她是如此的醜陋如此的卑微。
元乾本著不能欠她一個小乞丐的人情,於是他同季碎講好了教她一點拳腳功夫,他的父親將他全面培養,什麼都會一些,以防武將的路好走,就直接讓他改走武將了。
季碎的悟性很好,就連元乾也比不上她,她像是天生適合練武的人一般。
元乾教了她一點防身的功夫就不沒理會了,而她沒想到元乾會偷學武功到了他的師父那裡。
師父從前是江湖俠客,武功不錯,卻也性子古怪,不願意去元家,只住在自己的小院子裡,季碎也不知道怎麼在門外偷學都入了他的眼,直接將她帶進來,告訴元乾,以後她就是他的小師妹了。
這緣分有點奇妙。
元乾少年老成,什麼事情都是一板一眼,這種人有一點好,也有點不好。
師父會同季碎道:“元乾那小子,想要什麼太清楚了,這樣的人,也許會活得很好,也能透過最便捷的路徑活得輕松。可是他的心,”說著師父指了指他的心口道:“已經變成石頭了。”
季碎仰起臉,女童的聲音清脆,落在中年人的耳中道:“可元乾是個好人。”她無比認真,像是怕師父不相信一般,還手中比劃著道:“是他教我武功的,怕我被人欺負。師父,”她又重複道:“他是個好人。”
“哈哈哈,傻丫頭。”
師父摸著她的頭道:“你不懂,元乾那樣的人,誰要是嫁給他,才是倒黴。”
可他沒想到最後倒黴的是他的徒弟,季碎。
元乾對季碎的記憶一直都是他的小師妹,還有總是亂糟糟的頭發還有破破爛爛的衣裳。他有自己豐富多彩的生活,每天的時間被安排得緊緊的,他還要跟著父母親串門,還要與母親看好的一個世家小妹妹搞好關系。
小妹妹比他小一歲,是個喜歡穿著粉色裙子的小姑娘,一點兒也不像是季碎,她舉止優雅,笑不露齒,走路像是貓兒一般一點聲音也聽不到。
如同他母親說的,像是畫兒裡走出來的小仙女一般。
他母親說了,這是能與他們家世匹配的姑娘,將來長大了,若是他們依然家族興旺,她就上門為他求親。
父母親的小算盤打得很好,不想著皇家公主,只念著高門貴女。
日子一天天過去,白玉流也出落的越發漂亮了,白家的人告訴她與元乾的未來會緊密聯系在一起,而她恰恰也是與元乾一般的人。
白家和元家看兩個孩子都玩兒得到一起,也更加滿意,這樁婚事像是板上釘釘了一般。
元乾會同白玉流一起出門遊玩,有時候碰上了季碎遠遠打一聲招呼便是了。
季碎曾認真的看過白玉流,那樣漂亮的裙子,華貴的發飾將她襯託得分外美麗,就連她也不由的多看了兩眼。
有時候白玉流會來元乾練武的地方給元乾送點糕點茶水的,儼然是元乾的小妻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