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忘了她有多久沒來例假了,一直以為是生活環境變化引起的失調,也沒在意。
“呦呦,你別擔心,寶寶我們肯定要生下來,大人那邊我會應付。你的工作先暫停吧,以後不能再這麼沒日沒夜地忙了,更不能一個人到處走,今天這樣太危險了,以後你要去哪我都陪著你,這一年,其他我什麼都不做,反正也停職。”
他說了這麼多,鹿鳴一個字也沒聽進去,腦海裡一直在追索,最終想到了她和靳楓去昆侖山,分開的那天,他們在車裡面發生的事。
只有那一次,他們沒採取安全措施。如果那次有了寶寶,算一算,現在已經快四個月了。
鹿鳴很快又想到了第二個問題,她應不該告訴他?
她還沒做出決定,手機鈴聲突然響了,她手上紮著吊針,只好讓鐘宇修幫忙把手機從包裡拿給她。
鹿鳴拿到手機,發現是雲杉的電話,不知為何,有種不好的預感,按接聽鍵的手微微有些發抖。
“北鹿,我想知道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是石頭還是鐵做的?我哥對你這麼好,你怎麼能一次又一次傷害他?他差點就被你害死了你知不知道?鐘梓瑩是他母親怎麼了?這是他的錯嗎?他能決定他的父母是誰嗎?你跟那些人一樣冷石心腸,全都是勢利鬼!”
“……”鹿鳴只聽到電話裡的人聲嘶力竭的怒吼聲,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像石頭一樣拋過來,砸得她胸口生疼。
她一個字都還沒說,電話就結束通話了。
鐘梓瑩,她有些耳熟,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有一次無意間聽鹿曉茸和北川河爭吵的時候提到過這個名字。
姓鐘?是靳楓的母親?鹿曉茸和北川河為什麼會認識他母親?
鹿鳴看向鐘宇修,他臉上的表情,顯然也並不知道這個人。
“鐘梓瑩可能就是我姑,我爸在信裡面叫她yvonne,我這次回來,除了拿一些玉侖河那邊沒有的藥,就是想問問老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應該就是這樣了。”鹿鳴終於明白,為什麼靳楓立場一向很堅定,一個月前突然發生了改變。
鐘梓瑩是他母親,肯定也是他始料未及的,鹿曉茸拿這個說事,他毫無還擊之力。他當然害怕,有一天她會步他母親的後塵。
鹿鳴躺在床上,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突然都通了。
輸完液以後,鐘宇修要送她回家,她搖了搖頭,拿出手機,給鹿曉茸撥了個電話。
“媽,我想知道,如果他是鐘梓瑩和靳棟梁的兒子,你是不是就不會反對我跟在他一起?”
“呦呦,你怎麼突然問這個?”電話裡的人,語氣有些遲疑,“你還沒回北京嗎?剛才你爸給周笛打了電話,說你已經不在上海了。”
“回答我的問題好嗎?”鹿鳴把岔開的話題拉回來,站起來,一手推著行李箱,走出醫務室,沿著過道一直往前走。
鐘宇修很快跟上來,把她手中的行李箱拽了過去,加快了腳步,走在了前面。
“沒有如果,他是鐘梓瑩和昆榆林的兒子,這就是現實。”
“可是,媽你知不知道,他六歲就被靳棟梁帶在身邊,一直養到十八歲成年,教他怎麼做人,教育他要成為一個對國家有用的人,他一直是這麼做的。這種父子關系不算數嗎?血緣關系就那麼重要?”
“你不知道血濃於水嗎?”
“既然血濃於水,他也算是鐘爺爺的外孫,這麼多年,他一個人勢單力薄,受盡欺辱,鐘爺爺做過什麼,把他當親人了嗎?”
“這是兩回事。鹿鳴,你不要再跟我扯這些,他自己都已經答應跟你分開了,你還想怎麼樣?”
鹿鳴已經走到一個岔道口,一邊是離開機場的方向,一邊是去換登機牌的方向,左右兩邊看了看,沒有動。
“媽,我一直害怕會再出現八年前那樣的事情,怕你再出事,所以忍著什麼都不敢說。是你給了我生命,沒有你就沒有我。可我也害怕他會出事,如果沒了他,我就是一個軀殼,是他讓我沒有浪費你給我的生命。我也一直渴望,我跟他在一起能得到你的祝福。”
鹿鳴不等電話裡的人說什麼,一口氣把想說的話吐出來:
“媽媽,請你原諒我自私,未來的人生還很長,我必須和他一起過。我現在要去找他,我不能跟他分開,我已經懷了他的寶寶。但和以前一樣,我會經常回來看你和爸爸的。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鹿鳴說完,迅速掛了電話,給北川河發了條資訊,關掉了手機。
鐘宇修離開了一段時間,回來的時候,把換好的登機牌送到了她面前,他們一人一張,他手裡還多了一個醫藥箱。
“你不回去看一下你爺爺?”鹿鳴記得他說過,他回來拿藥,還要去見鐘連生。
“他現在應該不願意看到我,去問他我姑的事,估計也問不出什麼。藥也已經讓同事送過來,我是醫生,去給病人治病最要緊。”
鹿鳴沒再多說什麼,接過他手中的登機牌。
兩人沒出機場,很又坐上了去玉侖河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