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再騙我了,我知道你已經回國。玉侖河,三月二十六號,中小學森林消防安全教育日,攝影展,雪域之王,綠色戰神……這些我都看到了。那個昆倫,就是靳楓吧?”
“是的。”
鹿鳴不知為何,竟然鬆了一口氣。用一個謊言去圓另一個謊言,這種事情總讓她疲憊不堪。
從今以後,她要真實地活著。
電話裡許久沒再傳來聲音,這種寂靜,隔著電話線,也讓她感覺到不安。
“媽媽,你還在聽電話嗎?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你不用解釋,我今天必須看到你人,你如果忙,沒空回北京,我現在就去玉侖河找你。”
“不不不,我有空,我馬上訂機票回北京。”
“那好,有話我們見面再說。”
“……”鹿鳴”再見”都還沒說出口,電話已經結束通話。
她電話打完,靳楓已經用手機給她訂好了機票。
“下午六點的航班,行李都在車上,現在去張小雄病房拿包。還有點時間,我們去買點東西,我再送你去機場。”
鹿鳴傾身去看他的手機,“你訂了兩張?”
她又驚又喜,也很緊張。
他們回到張小雄的病房,他已經醒了,哭得淚流滿面。
應龍坐在床旁邊一張靠背椅上,起身抽了一抽紙巾遞給他,又坐回去。
“你別太難過,要怪只能就怪我,是我太心急。如果我不出現,也許他真的同意跟你回去自首。”
“不,“張小雄抹掉眼淚,聲音平穩下來,“小松一直沒有同意跟我回去。我也是騙他的,我跟他說,只要他告訴我絞殺榕是誰,讓他把手中的照片轉交給我,我就給他準備一筆錢,讓他去雲南。”
靳楓和鹿鳴進來,他們兩個談話沒有停止。
“三哥讓我有了小松的下落,就給他電話,我去昆侖山埡口見他的時候,猶豫了,沒有給三哥打電話。”
張小雄背靠著床頭,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轉頭看向靳楓。
“三哥,小松的事情,我沒有盡到全力,線索在他這裡斷了,我願意接受懲罰,下半輩子,我不會再做別的,我就留在消防隊,我一定會好好幹的。”
“我為什麼要罰你?”靳楓拉著鹿鳴在床沿坐下來,“我之前就說過,你想走,沒問題,消除別人對你的偏見,隨時可以走。現在你可以堂堂正正地離開。不需要因為內疚留下來。”
“不是,“張小雄想坐起來,無奈傷口劇痛,又躺了回去,“小松會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都是我害的。如果我沒有走錯路,傢俱店就不會虧損,欠下一堆債,他也不會被孫東啟盯上。”
張小雄很平靜地說著這些話,一想到與他血脈相連的親人活活被黃沙掩埋,心就鈍痛不已。
“在消防隊,我們做的事是最辛苦的,賺的錢是最少的,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反而感覺以前像在地獄裡,很煎熬,現在雖然沒有天堂的感覺,但心裡很平靜,像在修行。三哥,謝謝你給了我這樣一個重生的機會,我不是因為內疚留下,而是真心想留下來。”
張小雄看起來很疲憊,說話有氣無力。
“那好,別再胡思亂想,先把傷養好。”靳楓讓他扶著他躺下來。
張小雄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