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鹿鳴很意外,喬森教授竟然能把詩背下來,雖然只背了一小節,很吃力地咬文嚼字。
“但是我不知道什麼意思。”他調皮地聳了聳肩。
“大體講的是,原野上有一群鹿,在歡快地鳴叫,吃艾蒿,主人宴請賓客,彈琴吹笙奏樂。這是一幅人與人,人與動物和諧相處的畫面,有家的寓意。”鹿鳴向他解釋。
“太精彩了,所以說,這是我見過最好的一幅野生動物攝影作品。如果人類能像對待賓客朋友一樣對待動物,那就好了。”
鹿鳴剛要接話,被靳楓搶了過去:“你們一定要杵在路邊講話嗎?”
車子停在路邊,他們站在車尾,兩個人相視一笑,像是熟識多年的老朋友。
“走,鹿,我們去裡面,卓瑪和格桑,姐姐妹妹兩個人,準備好了,紮西德勒。”喬森教授說道最後,兩手一揮,做出熱烈歡迎的手勢。
“好。”
三人並排穿過馬路,靳楓牽著鹿鳴的手,他在中間,與喬森教授邊聊邊走,問起他在昆侖山附近雪豹研究調查的情況。
他們進入一條巷道,轉了兩個彎,一直走到盡頭的一處鐵門前才停下來。
鐵門是開啟的,門口站著兩個紮著長辮子、穿長裙的女孩,高一點的是紅裙,旁邊那個是橙黃色長裙,顏色都很鮮亮,胸口鑲鑽,下擺繡著亮片。從服飾就能看出,她們應該不是漢族人。
她們應該就是喬森教授提到的卓瑪和格桑姐妹。
“紮西德勒!”
“紮西德勒!”
他們一來,她們齊聲說藏語的”歡迎”,很熱情地迎接他們進入院內。
院子裡放著一張木床,上面有一張小桌子,靳楓和鹿鳴坐一邊,喬森教授坐另一邊。
卓瑪和格桑姐妹倆沒有上來坐,一個站著,一個在忙碌。
鹿鳴感覺有些奇怪,她們沒有說當地的話,這地方和藏北地區隔了一座昆侖山。
靳楓後來告訴她,她們不是當地人,曾經是藏北地區南部草原牧場的牧民。
穿橙黃色長裙的那個女孩,聲音像黃鸝鳥一樣,婉轉清脆,眼睛在靳楓身上掠過,匆匆低下頭,臉紅得像熟透的西瓜瓢。
喬森教授在旁邊介紹,她是妹妹格桑,年紀還小,不到二十歲,有些害羞。
姐姐卓瑪到底年長,招呼他們入座,端茶倒水,還把準備好的葡萄、哈密瓜之類的水果端上來,禮節很周到。
靳楓和喬森教授還在聊著一些事情。
卓瑪安頓好以後,站在格桑旁邊,看向靳楓:“阿薩哥哥,達哇在玉侖河好不好?聽說她出事了,要不要緊?”
卓瑪大概意識到鹿鳴在,和她們還不熟,立刻指著她們兩姐妹解釋:
“小時候,我和我妹妹格桑,還有達哇,我們幾個見過,都受過德勒大叔的照顧,我和格桑是另外一個巴依老爺養大的,就是我們的養父,他現在不在了。我結婚了,這就是我的家,歡迎你來做客。”
她漢語說得很好,但還是能聽出有些吃力,和漢族人講普通話有很大區別。
“達哇跟我說過,她有個姐姐,原來是你,這麼漂亮能幹的姐姐,她經常跟我說很想姐姐。有空你們去看她,她現在……”
“她現在很好。”靳楓把她的話接下去,“在她叔叔紮西面前,你就說她很好。”
卓瑪顯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點頭,沒再追問達哇的情況。
鹿鳴一時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隱瞞達哇受傷的事情。
她後來才知道,德勒大叔去世以後,他的弟弟紮西以達哇叔叔之名,要收養她,其實是想侵吞德勒大叔留給達哇的那點錢,並且對達哇很不好,甚至想霸佔她。
達哇顯然受過驚嚇,找到靳楓,哭著喊著求他送她去福利院,最好離這裡遠一點的地方。他後來去了玉侖河森警支隊,便把她帶過去,送進了當地的福利院。
“昆,我跟你說的事,怎麼辦?我們想培訓卓瑪和格桑姐妹兩個在野外佈置紅外相機,拍攝雪豹,卓瑪同意了,格桑不願意。”
“不是,不是,不是,是紮西……”格桑使勁擺手,顯然不太會說漢語,臉漲得像紫葡萄。
卓瑪在一旁解釋,達哇離開以後,紮西又把主意打在了格桑身上。開始想收養她做女兒,卓瑪結婚以後,有能力照顧妹妹,沒有同意。現在格桑長大了,紮西也不知道從哪找到門路,有了點錢,自稱巴依老爺,要娶格桑做妻子。
鹿鳴從她的解釋裡,沒有聽明白,這與喬森教授培訓她們佈置紅外相機有什麼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