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腦海裡浮現八年前的一些事情。
高考結束那個暑假,她毫無懸念地被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醫學院錄取,作為一個學霸,讀書這件事,她從來沒費過什麼神。
在外人眼裡,她出身好,學習好,什麼都好,人生順風順水,應該無憂無慮才對。
確實,除了六歲以前,她親生父親的遭遇,她沒遭受過什麼大的磨難。
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過得一點都不開心,很壓抑,想做很多事,卻始終沒有勇氣。
她時常覺得,她未來來的人生一眼能看到頭,生活毫無波瀾,就像一個洞,等著她這只小鹿掉進去。
高考結束後,未來大局已定,作為獎勵,父母同意她一個人跟團去新疆旅行,那是她第一次離開父母那麼長時間。
那次隨團出行去沙漠徒步,她因為專注於拍照,跟旅行團走散了,她迷了路,誤打誤撞闖入了荒漠林裡面,結果遇見了靳楓。
當時因為他救了大鵬,抽不出身送她下山,她在他的森林小木屋裡住了一個晚上。
原本她第二天就要回北京,到了酒店,發現身份證不見了。
她有了這個藉口,沒和旅行團一同返回北京。
鹿鳴後來才知道,那天晚上她把身份證落在了小木屋裡。
靳楓第二天去酒店找她,原本是要還她身份證,卻不知為何,找了小呦做藉口,把她帶回了小木屋。
此後,他每天來找她,讓她給小呦喂東西。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他是在追她。
鹿鳴知道他有這個心思後,兩個人已經相處了一段時間,在他的陪伴下,她所有想做而不敢做的事,他都陪她去做了。
雖然和他在一起很開心,但她很清楚,他們之間不可能,拿到了身份證,買了機票,她準備回北京。
就像那天,她在機場見到因為對未來彷徨而哭的程子濤,那年,同樣是在機場,一個少女躲在機場的衛生間裡哭。
那個哭的少女就是她。
她想到未來要順從她媽媽的意願,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她很憋屈,也很恐懼,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她哭完以後,準備離開,開啟衛生間的門,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她抬頭一看,是靳楓。
他只看了她一眼,拽著她的手,往外跑,沒有送她去登機,把她拉回車上,載著她,去了沙漠。
他們站在風口,迎風而立。
風實在太大,她屏住呼吸,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不知道未來要去哪,就讓風帶著你奔跑。”
“如果有一天,你做一件事,激動得呼吸不過來,就像風迎面壓過來,讓你屏住呼吸的感覺,這件事就是值得你一輩子去做的事。”
“如果有一天,有一個人,讓你屏住呼吸,心髒停止跳動,這個人就是你的歸屬。”
“……”
他一直在說話,鹿鳴只是聽著,那些話,都說到了她心坎上,但事實上,她沒有對他說過她的事情。
她看著他,卻不敢告訴他,拍到他背影的那一刻,她第一次屏住了呼吸。
他似乎懂了她的眼神,沒有再繼續往下說,突然把她拉進懷裡,緊緊地環抱住她,低頭吻住了她。
猝不及防的一個吻。
兇猛而溫柔,霸道而細膩,毫無道理,又像是水到渠成。
鹿鳴一開始恐慌至極,掙紮,推搡,卻完全沒用。
他吻得很兇,極其霸道,完全不講理,也像是憋了許久,有些失控。
後來,她沒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