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和靳楓對視了一眼,很有默契地不作聲。
這是一個外人不知道的秘密。
鹿鳴想起他們一起照顧大鵬和小呦的那段時間。
那時候,他們莫名有一種為人父母,兒女雙全的幸福感,雖然他們並不知道大鵬和小呦到底誰雌誰雄,只是被他們這對奇葩“父母”單方面決定。
她喜歡雪豹,喜歡兒子,“大鵬那麼彪悍健壯,百獸之王,就是我兒子。”
他喜歡鹿,喜歡女兒,“小呦這麼可愛,乖巧靈動,就是我女兒,是爸爸的小情人。”
鹿鳴傷心的是,她“兒子”大鵬最後一次離開以後,再也沒有回來找他們,於是,他們開始在小呦這裡爭寵。
靳楓在他那一堆兄弟裡面,一直是老大,鹿鳴從小到大是個沉默的人,在人群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她想嘗嘗做老大的滋味。
他們兩個開始爭,每次爭到最後,都爭到了床上,又撕又咬……始終沒有結果,於是,老大的位置就讓給了小呦。
鹿鳴不甘示弱,搶走了第二的位置,靳楓在家被迫排行老三。
靳楓喜歡熊二,因為她是老二。
……
鹿鳴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看向靳楓,“三哥是這麼來的?”
靳楓瞄了她一樣,沒回答,視線轉向電視,把電視的聲音調到最小。
他那眼神明顯對她不滿,這麼簡單的問題她還要問?
“三嫂,你說‘三哥是這麼來的’,是什麼意思?”袁一武笑問道。
“沒什麼意思。我們寫字。”
鹿鳴想著,用什麼辦法,教袁一武寫“袁”字。
“你剛才不是說,達哇寫的每一個字,都像一幅畫,你也可以。你想象一下,我們把袁拆成三部分,你能想到什麼?土下面有個口,口下面的衣服沒有領子和帽子。”
“我想起小時候,我們家小孩多,只有一條褲子,出去的人才能穿,不出去就只能光著屁股,有一次,掃盲組的人來我們家裡,我老爸就把我們塞到一個個洞裡,就像穿了衣服。”
袁一武撐著腦袋,絞盡腦汁,嘴裡嘀咕著。
“掃盲組怎麼沒把你掃進學校?”靳楓插了一句。
“我爸不知道從哪弄來診斷書,證明我是個智障,去不了學校。”袁一武還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
“……”鹿鳴默不作聲了,終於知道,袁一武為什麼會一個字都不認識。
中國的漢字,每一個字都是一個故事,他這個“袁”字,原來有這樣的故事。
她有些心酸。
不過,這樣一來,袁一武倒是記住了怎麼寫“袁”字。
鹿鳴想用同樣的辦法,繼續教他寫“武”字,但他一直記不住。
沒多久,袁一武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呼嚕聲還不小。
靳楓顯然早就見怪不怪,推了一下他。
“上樓去睡,趴在這裡睡,是不是想凍感冒?”
“呼嚕聲”立刻停止。袁一武“蹭”地站起來,扔下兩句“三哥晚安,三嫂晚安”,迅速往樓上跑,轉眼就看不到人影了。
“估計是我教的方法不對,沒有激發他的興趣。”鹿鳴有些挫敗。
“你就是個相聲演員,讓他從頭到尾笑個不停,他也是三分鐘熱度。除非有什麼事刺激他。一個人要脫胎換骨,必定先被抽筋剝骨,這種痛苦,他現在還承受不了。”
靳楓把電視關掉,起身,拉著她一同上樓。
到了房間門口,靳楓腦海裡閃過換衣服時候的插曲,沒有進入房間,背靠在門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