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我們來，是向您打聽一個人。”溫熱的茶水潤過喉嚨後，施洛看向坐在她對面的老人，開口，“您認識一個叫古白凰的人嗎？”
聞言，老人稍稍睜大渾濁的眼眸，看著施洛，不答反問：“你們是她什麼人？”
“我替她女兒在找她，她女兒是我的一個好朋友，現在正在國外做治療，想見她一面。”施洛早就想好這麼一個理由。
老人手上的柺杖輕輕地點了地面幾下，看著施洛，慢慢陷入回憶裡：“這事兒得從30多年前說起，我那時候正值壯年，開了一個飯館。
白凰經常去我的店裡坐，每次來也不點吃食，就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上，看著外面街道上的人來來往往。
有時候客人多，空不出多餘的位置給她，她就點一兩道菜，和別人拼桌，然後乾坐著，看著外面的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啊，從一開始就注意到這個奇怪的客人，觀察了大半年，終於第一次走過去和她說話。
我記得當時我說的第一句話是‘女士，您每次點菜都不吃，是不是小店做的飯菜不合您的胃口，有什麼意見儘管提’。
當時她衝我笑了一下，搖搖頭，說‘不是，我只是吃不慣這裡的飯菜’。
我以為她是從外鄉來的，就問她家鄉在哪，她跟我說‘在很遠的地方，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再看一眼’。
我本人就是從外地搬到橋城，知道思鄉之苦，於是告訴她‘我也是外鄉人，和您一樣，如果以後想家鄉了，就來我店裡坐坐。
看著我這個和您一樣都是從外地來這個城市生活的人，沒準就找到了同類，心裡會好受一些。
如果吃不慣這裡的飯菜，可以不點，您跟我說什麼時候來，我為您留一個位置’。
她笑著謝謝我，從那以後，她每個星期三下午都喜歡到我的店裡來坐坐，喜歡坐在同一個位置上。
她告訴我，除了我們頭頂上這片天空，宇宙裡還有很多這樣的天空。
她告訴我，人類的壽命在很多生命當中，算是非常短暫的。
每次有衛星發射，或者有什麼重大的航天成功事件，她都非常高興，高興地和我說，這些東西，說不定能實現她心中所願。
我猜測，她一定是一個知識非常淵博的人，在某個行業裡做著令人羨慕的工作，探索別的星球就是她最大的心願。
就這樣，我和她慢慢成了熟人。
每個星期三，我都很期待她的到來，並不是因為對異性的喜歡，而是對一個有夢想的知識人士的崇拜。
和她接觸，我能知曉很多我從來不知道的東西。
一晃，30年過去，我從一個壯年變成了一個腰慢慢弓下的老人，而她容貌依舊，和我剛開始認識她一樣年輕，只是臉上的氣色越來越差。
我想陪她上醫院檢查，她卻笑著回我‘我自己的病我自己清楚，恐怕陪不了你多久了’。
從那一天以後，我開始忐忑，忐忑在我還沒走之前，她會比我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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