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心中狐疑,大師哥一向情緒不溫不火,遇到任何事都是十分冷靜,所以即便從不習武,在蕭然印象中也是十分可靠的,這種感覺的來由就是大師哥在任何時候的態度。這紙上字跡明顯地帶給了蕭然一種感覺,林戍下筆時激動至極,甚至精神情緒都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待他仔細看紙上字跡,有些已經辨別不出,但有幾句話還是依稀可以看出來,其中有一句話出現頻率最高,似乎林戍在寫字時一直反複唸叨,於是紙上反複出現了同一句話:晉太原中武陵人。
“晉太原中武陵人?”蕭然皺著眉頭喃喃自語。
這是陶淵明的《桃花源記》開篇首句,蕭然讀書亦不算少,自然是認得。但這麼普通的一句話有什麼特殊之處嗎?蕭然被這信封中的兩張紙弄得莫名其妙。成爺見狀出言道:“公子爺,目下我們是不是該去看看他們幾個奴才帶回來的女子?”
蕭然似是方才醒悟,道:“原當如此。”說著把信攥在手中,大步走去。成爺忙不疊讓容長臉一夥帶路。卻看蕭然忽然回頭看著容長臉道:“你叫什麼?”
容長臉躬身道:“小人高平。”
蕭然不溫不火的“嗯“了一聲。高平看他沒有別的表示,便繼續當先引路。
如此說話已經過了了半天,待得蕭然見到那個女子時,已是日上三竿了。
那個女子早已醒了,半坐在床上,這間房子顯然是臨時收拾出來的房間,之前估摸著也就是下人住的。採光並不好,屋子裡很暗,高平搶先一步踏進來收拾,忙不疊的開窗戶,擦桌子。那女子見狀,也不起身,只是呆呆的坐著。等到蕭然進來坐下,她才斜斜地看了蕭然一眼。說道:“你是蕭然?”
蕭然道:“是。”
成爺哪容別人這樣輕慢蕭然,眉頭一皺已然要說話,沒想到蕭然旋即擺手製止了他,只好和高平一左一右站在後面。見蕭然表態,成爺自然也不好說什麼,只細細地打量著床上那女子。似乎是精神不好,那女子臉色顯得有些憔悴,年紀並不大,姿容自然也稱不上絕色。但高平之前的描述並不錯,屋裡光線不不足以看清她的容貌,但這女子卻莫名的讓人想多打量幾眼,如果說盧燕妮只是天真爛漫,那這個紅衣女子便是平白多出了許多嫵媚動人的氣質。
沉默片刻,還是蕭然心中有事,急於開口:“林一……”話一出口,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心中的疑團多不勝數,可謂是一團亂麻。
那女子勉力一笑,終於轉過頭來,對蕭然說:“林一在哪,我不知道。”
蕭然反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心思並不十分縝密,也談不上聰明,比起林戍,唐荒,自己與林一確實在這方面就是孩子一般。唐荒當初說過,蕭然和林一武功再高也難當大任。想想以前還分辨幾句,但此刻自己一籌莫展,倒真是讓唐荒說著了。
而且蕭然此刻才發覺,對話又進入了沉默。又是沉默,蕭然心中的無名火又燒了起來。自己與每個人交談似乎都容易陷入這種難言的沉默,盧燕妮是這樣,秦良也是這樣。雙方都想說話,可是都不說。他的性子自己清楚,就是孤拐脾氣,輕易也懶得跟人交談。但他拿著林戍的信,心中莫名的感覺到很強烈的不安,似乎是自己師門時無所不能的大師哥有求於他,可他卻還在為怎麼跟人交談而心煩。真是沒用。蕭然心中唾棄自己,難不成自己真的難當大任?就算不當大任,是不是也不能坐以待斃?
做點什麼吧,主動的去做。蕭然心想,幹脆從手上的信問起,隨機開口道:“這封信,林一給你看過嗎?”
那女子不假思索道:“你拿到時,信上有萬靈山莊的火漆印,我怎麼會看過。”
蕭然不自覺的點點頭,把信遞給那個女子,“你看看吧。”
那女子驚訝的抬起頭盯著蕭然,蕭然也不迴避,只是看著她。說起來他心中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要讓那女子看,只是覺得這女子和林一或許有點關系,無論怎樣,總比自己知道的要多。
那女子驚訝的神色慢慢收斂起來,神色如常的看完了信。又交給蕭然,“為什麼給我看?”
蕭然仔細的想了想,真誠的說道:“感覺應該給你看看。”
那女子聽到這句話,看著蕭然一臉誠摯,竟忍不住笑了出來,笑著笑著就變成了捶床大笑。最後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方才止住。蕭然不明所以,成爺和高平也如墜五裡霧中。但屋中那種肅然的氣氛瞬間便被沖淡了許多。
那女子好容易止住笑,說道:“果真跟林一說的一樣,孤拐臉。”
蕭然不覺一怔,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個評語。想了片刻才知道說的是自己,也不生氣:“林一跟你說了很多嗎?”
那女子道:“挺多的,我跟他一路過來找你。”
蕭然急於知道自己師門另外幾個人的狀況,便問:“他可說了大師哥二師哥的事情?”
女子道:“說了一些,你們的大師哥下落不明,二師哥也就是唐荒唐莊主和林一在一個月前就分手去找你們那個大師哥了。這封信據林一說就是你們大師哥託人送來的。”隨即那女子把莫隱陽送信的始末告訴了蕭然。
蕭然沉思了一會,發現仍舊理不清頭緒,只好回頭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成爺。
成爺連忙道:“老奴也著實費解,不如讓盧燕妮來吧,她可能知道一些。”
那女子問道:“盧燕妮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