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忙不疊的把那些中箭打獵來的飛禽走獸接過到廚房去擺弄,一些酒保還湊在那年輕公子身旁不斷討好。莫隱陽聽得那些言語,簡直不堪入耳。那方才呵斥女孩的那個僕人對酒保道:“去樓上收拾幹淨,雅間我們少爺今天全包了。”說著看了那公子一眼,年輕公子也不說話,只點點頭。
那僕人連忙抽出一張銀票給他,那年輕公子接過,隨意拋給了那酒保。淡淡道:“樓上我看還有許多人,我不耐煩有人在我旁邊吵鬧。”
那僕人立刻會意,對那酒保喝道:“去把樓上所有人都趕下來,我們少爺要清淨!”
那酒保登時臉上露出難色,囁嚅著到:“這.....這恐怕不妥,爺們來了,總是小的的衣食父母。小人....小人看樓上雅間互不幹擾,想必也不會擾了爺們的清淨。”
莫隱陽剛才見到這年輕公子風姿瀟灑,想必不是蠻不講理之人,也許只是下人們狐假虎威而已。沒想到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這年輕公子居然也如此囂張跋扈!再看那年輕女孩哭聲斷斷續續。心中已是怒極,當下便要發難出聲。
那年輕公子忽然到:“人家不願,那也不用勉強。”莫隱陽聞言一愣,這年輕公子竟是個知道輕重的,那便看看再說。
誰料那僕人連忙接了一句:“是是,公子息怒。”轉而對酒保喝道,“你給我立刻滾上去,把那樓上的人全趕下來!我家少爺為人寬厚不想跟你們計較!倘若再有半句違逆,哼!進來!”
他這一聲“進來”喊出口,原本站在門外的人又進來了些。竟是皮甲勁裝,腰繫長刀。沖進們來在那公子身後站定,一言不發。那酒保已是嚇得面無人色,哪裡還敢多話?手腳哆嗦著便要上樓。
莫隱陽見此情景,登時怒不可遏,再也忍耐不住。路上見白衣人青衫人武功之高的鬱悶之情登時化作對這些蠻不講理囂張跋扈的人的沖天怒意。當此之時,客棧眾人對這年輕公子一眾都頗為不滿。但見他們衣著華貴,想必甚有來頭。是以雖然人人心中惱怒,卻無一人敢出來做丈馬之鳴。那個酒保哆嗦著要上樓,一樓眾人許多人都發出嘆氣之聲。卻仍然無一人敢明著表露自己的不滿。那領頭的僕人推搡了一下那個正在低哭不已的女孩。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她,那女孩甚是膽小害怕,立時不敢再哭出聲。只是強忍著,肩膀微微抽動。讓周圍眾人看了都不禁起憐惜之意。
豈料那年輕公子見這女孩摸樣,微露不悅之意。淡淡道:“你不願伺候我,便不要跟來。”
眾人聞言一愣,難道這女孩不是他們搶來的麼,反倒是這女孩自己願意跟著這公子?但如果是這樣,為何這女孩一直抽咽不止?
那僕人聽得年輕公子這樣說,似乎甚是害怕。尖聲喝道:“不許哭!”說著竟然“啪”的一聲,抬手便甩了那女孩一個耳光。
那女孩受了一記耳光,反而淚水如決堤般湧出,雖憋著不出聲,但比之剛才又顯得更為可憐。那僕人見少爺面色不悅,登時神態變得驚慌,轉眼間又化成對那女孩的兇戾之色。抬起手又要扇女孩的耳光。
客棧中有人已經不忍再看一個年方二八的豆蔻少女受此折磨淩辱,紛紛轉過頭或閉上眼睛。
忽然客棧人群中傳出一聲斷喝:“住手!”
客棧眾人因這一行人的到來,全都在注意他們,是以客棧中本來頗為安靜,只有那奴僕訓斥之聲。這一聲突然斷喝,正是莫隱陽盛怒之下鼓蕩真氣發出,當真猶如一聲晴天霹靂,震得客棧眾人耳中都不禁嗡嗡作響。那僕人似乎被這一聲呼喝嚇住了,渾身一顫,手停在半空沒有落下。
一時間客棧所有人都不料竟有人真敢出來做這仗馬一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莫隱陽身上。
那僕人全然未練過武功,被莫隱陽這聚集丹田之氣的雷霆一喝給鎮住了,甚至身子都有些搖晃,似乎便要站立不住。那年輕公子輕輕往那僕人肩上一拍,那僕人方才醒過神,身體也穩了下來不再晃動。那年輕公子自己卻混若無事,莫隱陽便看出這所謂的“少爺”練過一些功夫。那年輕公子回身看了一眼莫隱陽,見莫隱陽渾身上下盡是一副江湖遊俠的打扮,心中便起了不屑之意,心想何必與這種人鬥氣。當下淡淡說道:“閣下是何人?”
那僕人見莫隱陽突然出聲,自己又被他的喝聲鎮住,正想怒斥莫隱陽不識好歹,但見主人說了話,便垂手立在一旁。
“鄉野村夫,不足掛齒。”那年輕公子說話甚是有禮貌,但莫隱陽著實惱了這一行人,便語氣冷硬的回答,“敢問閣下何人?家奴竟都如此威風?”
那年輕公子只淡淡一笑,並不答話。意思是你這鄉野村夫也配問我的身份?
那些僕人立刻抓住機會顯示忠心,都對莫隱陽喝道:“好大的賊膽,憑你也配問我家少爺的身份?!”
莫隱陽見那些僕人跳梁放肆,並不看在眼裡。只冷笑道:“京師附近,也敢光天化日縱奴逞兇。只怕太過不把王法放在眼裡了。”
聽得莫隱陽這樣說,那個僕人正想還口:“你知道什麼!我家少爺......”話說到一半,那年輕公子擺手製止。向著莫隱陽的方向踏出一步,仍是面色不便的說道:“那又如何?”
這年輕公子委實太過囂張,竟是一臉的不屑之意。莫隱陽受此挑釁,更加看不慣這年輕公子的行徑。而這目中無人的態度也著實激怒了莫隱陽,他臉色漲得通紅,只強壓怒氣道:“你們搶了這弱不禁風的女孩百般刁難欺負,難道不怕被人恥笑麼?”
莫隱陽原意是想客棧中許多人都對這年輕公子的跋扈行徑不悅,但是僅“囂張跋扈”一條,還不足以在道理上壓過人家。加上一條“強搶民女”的罪名,也迎合了自己先頭說的“王法”。如果這年輕公子再出言挑釁或是不改這跋扈之態,那便是同時犯了王法與眾怒。莫隱陽心中雖怒,卻也心中有所計較,想的明明白白。
孰料那年輕公子聽得此言竟像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般,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眾僕人也跟著鬨笑。莫隱陽看他們這等漫不經心的輕蔑之態,登時就想抓起長凳扔過去。他強抑心頭暴怒,獰笑道:“有何可笑?”
那年輕公子絲毫不掩神色之中的輕蔑,笑著對身旁人道:“我道是什麼了不起的江湖豪傑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原來是看上了這個小丫頭。”身旁僕人便配合一般笑的更大聲。
其中一個僕人笑道:“你問問這女孩,到底是我們把她搶來的,還是她自己要跟著我們的?”
莫隱陽聞言一愣,滿腔怒火登時消了一半。他方才見女孩神色甚是委屈,又哭聲不止。而且這群人行事跋扈,囂張已極。便想定是這些人強搶了這女孩,沒想到這僕人會這樣說。他看了那女孩一眼,心想:莫非當真是她自願跟著這些人的?那女孩神色扭捏,不敢與莫隱陽對視,莫隱陽心中便有了計較,恐怕那僕人所言非虛。
但此時與年輕公子一行人言語沖突,客棧眾人又全數在注視著自己。倘若此刻承認是自己誤解,那便等同於自扇耳光。莫隱陽哪裡願在這麼多人面前丟這個人,心中打定主意硬挺到底。冷笑道:“欺人太甚.....”說著,便在尋思如何動手。
那年輕公子忽然停下狂笑,看到莫隱陽神色不對,便已看出他的打算,說道:“方才你說到王法,現下我也跟你說說王法。你想動手強搶這女孩麼?本來嘛,我也不稀罕這個女孩。只是她賣身給我,好歹是我的人。你若想搶,恐怕不成。”
莫隱陽登時一怔,不知該如何是好。這年輕公子幾句話,反倒是將自己置於“強搶民女”的罪名下,這事情多半便與這年輕公子所說的一般,這女孩是賣身給他。那此事便是自己理虧,如果非要動手,反倒是自己落了個“強搶”的名聲,他一時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瓢涼水,站在當地不知如何是好。
那年輕公子見他摸樣,便知道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繼續道:“這女孩子長得千嬌百媚,青春貌美。倘若你一開始便下跪好言相求,我或許大發善心,白送給了你。”說著抬手在年輕女孩臉上游走撫摸,甚是輕浮無禮,“但是現在,我便殺了她,拖出去餵狗,你也休想要了!”說著突然在那女孩臉上扇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