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禮,房縉看向魏熙:“先前聽說公主重病,臣甚是擔憂,眼下一看,公主無事,臣也就放心了。”
魏熙搖頭,餘光掃了一眼外面的千牛衛:“有沒有事,還不是要看陛下。”
房縉搖頭一嘆:“唉,眼下越發艱難了。”
魏熙聞言,眸色一動:“再這樣下去,我怕是也不遠了。”
房縉神色微頓,只搖頭不語。
太常卿接話道:“陛下聖明燭照,如今不過是被逆臣矇蔽了,還請公主多加規勸,等逆臣得誅殺,陛下便醒悟過來了。”
魏熙心中有些不合時宜的諷意,說的冠冕堂皇,不過就是想架空魏瀲,讓魏瀲成為他們的傀儡。
這些混跡官場的老人竟有這種想法,真是天真可笑,也不怪魏瀲想壓制他們。
心裡如何想是一回事,面上怎麼做又是另一回事,魏熙看著他們,難為又哀切的嘆了一口氣:“陛下眼中只有天下,又能聽得進去誰的話呢?”
眾人聞言,各自一嘆,顧忌著外面的千牛衛,並未再多言。
魏熙複又跪在謝宜安身畔,抬眼看著靈柩,這事不能緩,但更急不得,需得先將這些臣子腦子裡的那條筋擰過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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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十六,月亮正是圓的時候,白森森一團掛在夜幕上,很是孤寂。
魏熙睡不著,披了袍子臨窗寫字,一個個朝臣的名字自她筆下而出,直列了三十多個。
魏熙收了筆,原來不知不覺的,朝野內外竟有這許多人能供她所用。
她心中沉悶悶的,說不上歡喜,也說不上悲切,清涼涼的如一灘死水。
既然如此,她之前為何要如此委屈,早在察覺魏瀲居心後,便該……
燭火被風吹的搖晃,顫巍巍的火苗閃了魏熙的眼,讓她想起了上元節近在眼前的燈樹,她手一顫,一滴墨漬滴在了紙上。
魏熙回了神,又用筆在紙上勾出了幾個名字。
她吹幹了紙上墨水,將它一折,遞給陳敬:“找機會將它給裴斯。”
魏熙紙還未從手中遞出,一道黑影便從窗中躥了進來,魏熙一驚,手下意識的便握住了匕首。
而對面的陳敬,卻眼疾手快的關了窗。
魏熙嗅著來人身上的香氣,緩緩鬆了手,對來人道:“你怎麼又來了?”
裴斯坐下,笑道:“這不是和公主心有靈犀嘛。”
裴斯說罷,解釋道:“方才院中有人,我候了好一會才進來,沒想到正聽見公主說我的名字。”
魏熙點頭,又問道:“你怎麼來了?”
裴斯看著魏熙微腫的雙眸,只道:“來問問公主有什麼吩咐,眼下來得巧,正好聽到了。”
魏熙將紙遞給他,道:“眼下這事,從均田制起,我們便也從它開始吧,這上面是得用之人,你在朝中運作時,可安排他們,我會吩咐下去的。”
裴斯將紙結果,開啟看了一眼,挑眉:“公主想清楚了。”
魏熙不答,只道:“朝中人不論是那派的,都多少還有些念頭,如今,就先斷了這個念頭吧。”
裴斯將紙收進袖子裡,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他們在前面頂著,公主只管安心看著便是,也不必髒了手。”
魏熙自嘲一笑:“他們貪得無厭,我卑鄙怯懦,各司其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