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揉了揉額頭,待睡意略微消了才認出眼前的人:“六哥怎麼在這?”
魏瀲將視線從手中紙張上移到了魏熙面上,他笑道:“宮裡怕是沒人比你更會找去處了,這裡綠樹成蔭,四面通風,倒是比殿裡還舒坦些。”
“殿裡擺了冰雖涼快,但到底有股讓人不舒坦的陰涼之氣。”魏熙說著,微微坐直了身子,她睡得久了,發髻鬆散,上面插著的一支七寶步搖少了支撐,眼看就要從她的發髻上滑下去。
魏瀲見了,傾身接住那支搖搖欲墜的步搖,遠遠看去,就如半擁著魏熙一般。
魏熙對兩人突然拉近的距離感到不適,未來得及多想,便身子一側,站起來往後退了一步,本來就鬆散的發髻,因著她的動作越發散亂。
魏瀲握緊了手中的步搖,緩緩直起身子看向魏熙。
魏熙被看的有些不自在,面上擠出一抹如常的笑,半真半假的調侃道:“六哥突然離那麼近做什麼,不知道男女有別嗎。”
魏瀲眸色幽沉,靜靜看著魏熙,不發一言。
魏熙暗恨自己沖動,卻也看出了魏瀲一直沒有將那心思放下,她看著魏瀲,心中有些懼意,極是迫切的想打破這令她壓抑的氣氛。
魏熙面上仍舊笑的俏麗,她抬手指向魏瀲手中的紙張,問道:“這是什麼?”
魏瀲不言,直到魏熙想轉身離開時才到:“紙上寫的是益陽近況。”
魏熙好奇道:“益陽眼下如何了?”
魏瀲不答,抬手將紙向魏熙遞去,魏熙神色如常的接過。
魏瀲看著魏熙觸在紙上,如同白玉凝脂一般的手,手指動了動,有些將那隻小手握在掌心的沖動,魏瀲想要將手往前探去,可卻又僵在那裡,不得進退,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魏熙將紙張從手中抽出。
魏熙穩定心神,拿著手中書信尋了一個幹淨的地方坐下。
魏瀲默默注視著她低頭讀信時的恬靜容顏,心中難以抑制的煎熬起來。
做不得兄妹,又做不得情人,進退維谷,卻又貪得無厭的想要兩全,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他是這種優柔寡斷的懦夫。
魏熙正垂眸看著信,卻聽魏瀲處傳來一聲極輕的嗤笑,她耳尖一顫,若無其事的將那薄薄一張紙看完。
看完後,魏熙笑道:“沒想到這梁寬還有些辦法,長此以往,益陽怕是會成個富貴鄉了。”
魏瀲啟唇想要說什麼,可看著魏熙明媚的笑靨終是忍住了,他點頭,應和道:“梁寬做得不錯。”
魏熙看了魏瀲的神態,心中鬆了一口氣,她將信遞給魏瀲,嘆道:“可不是天底下所有的百姓都有這等福氣,如益陽這般的城池,怕是隻有這一處。”
魏瀲搖頭:“不會只這一處的百姓。”
魏熙於此事上反應向來不慢,她看向魏瀲:“六哥擬新制了?”
魏瀲毫不驚訝於魏熙的敏銳,他道:“只和幾個得用的商議過,過段時日就能頒布了。”
魏熙聞言心中一動,這不算小事,朝裡卻一點風聲也沒有,想必此事怕是會損了朝中大半臣子的利益。
魏熙忍不住道:“天下萬物,相互牽制,有盈必有虧,六哥多少還是要溫和一些,朝堂之事盤根錯節,若是有人動什麼歪心思就不好了。”
魏瀲面上浮出了些笑意:“阿熙放心,我有分寸。”
魏熙點頭,說完此事後,方才那不自在的感覺又浮出水面,涼風起,攪亂滿腔愁緒,她起身,對魏瀲道:“六嫂她們還等著我呢,阿熙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