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瑩月色下,她步履翩躚,悄無聲息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馮氏的視線從魏熙的背影上,移到魏瀲身上,只見得他一直看著魏熙,神色無波,讓人猜不出他在想什麼。
馮氏啟唇,柔聲喚道:“陛下?”
魏瀲回神看向馮氏,只聽馮氏道:“妾方才命宮人煮了些醒酒湯,等回到鳳儀樓應當就可以用了。”
魏瀲起身:“不必了,朕不過淺酌了幾杯,用不到那些,你且回去安置吧,我還有政事未理。”
馮氏雖被拒,但臉上仍是溫雅神情:“那妾便回去了,陛下也莫要太過操勞。”
等馮氏到了鳳儀樓,面上的溫雅神色也緩緩淡了,有宮婢來迎,道:“殿下,醒酒湯煮好了,殿下現在可要用?”
馮氏垂眸:“不必了。”
她說罷,轉身進了房中,洗漱妥當後,便獨留了風竹守夜,將其餘宮人皆揮退了。
風竹看著眉目含愁馮氏,忍不住抱怨道:“那昌樂公主真是忘了規矩,哪有當著嫂子的面,和兄長肆意玩笑的。”
馮氏靠在榻上,輕聲道:“玩笑也就罷了,可我看陛下他……”
風竹義憤填膺:“若是太後還在就好了,陛下是最敬重太後了,有太後看著,怎麼會有這種事。”
馮氏輕嘆:“可惜太後已經走了。”
風竹跪坐在馮氏身側,嘆道:“太後風華無雙,讓人難以忘懷,奴婢第一次隨殿下見太後時都看呆了,誰能想到她竟走的如此突然,說起來,那頭疾又不是什麼大病。”
馮氏側首看了風竹一眼,搖頭道:“左右都走了,說什麼也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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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寺的事還沒有查出頭緒,長安又有五六所香火鼎盛的道觀寺廟出了事,也是同白馬寺一般,道士和尚無故便昏迷了,派人去診治,既不是病也不是毒,很是棘手,被魏瀲派去查探此事的泉石忙命人將此事捂嚴了,以免鬧的人心惶惶。
可惜事與願違,方回了長安,此事便鬧了出來,一時不拘道觀寺廟,皆是門庭冷落,究其原因,卻是因一老婦。
老婦之子便是長安城外華相寺裡的和尚,出家為僧,本該恪守清規拋卻凡塵事,可惜他俗念不盡,常與家人來往,更有同屋和尚說,他常以職事之便,偷藏了糧食給家人。
此次這老婦便是家中少糧了,前來給兒子討要,來了之後卻不見兒子,一打聽,卻聽兒子得了怪病,眼下生死未知。
老婦聞言頓時便鬧著要去見兒子,未得見,便在寺前哭鬧開來,還一邊哭,一邊說什麼不該為了些吃的便讓兒子出家,守了戒律,也只能混飽個肚子,連家人都難以顧及,如今還平白失了性命。
此言一出,被派去的宮人心知不好,忙令人將老婦拖進寺內,可惜寺前人來人往,老婦的話全被香客聽去了,口耳相傳,不過一個上午便鬧的人盡皆知了。
因著此事,長安百姓不僅知道了寺中怪事,更知道了那些所謂的出家人,未必就真是一心向道。
便是以後此風波過了,怕是也多少會損了佛道兩家的清譽。
“公主如此做就不怕鬧的長安人心動蕩,惹了陛下不快?”裴斯一邊說,一邊展開扇子搖著,風從他扇子底下溜出,帶起一陣沉沉香氣。
“怕什麼,這一切都是經的你的手,六哥不快也怨不到我身上。”魏熙半真半假的說了這麼一句,複又以袖掩鼻:“大熱天的,你怎麼用上元和香了,這香味道沉厚,眼下聞著,平白氣悶。”
裴斯搖扇子的手停住,笑道:“往常用的香用盡了,便隨意挑了一盒,燻到了公主實在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