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說完,將冊子遞給魏瀲:“就那麼攤在桌子上,明擺著就是要呈給六哥看的,我原以為他就算有什麼話也是會直言進諫的,沒想到竟會如此……”
魏熙琢磨了片刻,道:“如此含蓄羞澀,跟個未出閣的小娘子似的。”
魏瀲接過冊子,輕輕點了點魏熙:“小娘子?我可從未見你含蓄羞澀過。”
魏熙脫口而出:“那便是小郎君?”
魏瀲無奈:“盡是些胡言亂語。”
魏熙負手,以下頜點了點魏瀲手中冊子:“那我不胡言亂語了,六哥趕緊看看人家寫了什麼肺腑之言。”
魏瀲聞言將冊子開啟,魏熙只看到冊子上除了正常大小的字型外,還有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她心中好奇,湊到魏瀲身邊與他一同看。
二人相距不足一拳,魏瀲在魏熙靠近時便嗅到了,魏熙身上的暖暖甜香,他的手一頓,心想,這麼多年了,她倒是一直不曾換過薰香。
正凝神看著冊子的魏熙卻是不知魏瀲心中所想,這冊子說是紀要也不過就是個名字罷了,梁寬將歷朝歷代的均田體制都寫了出來,又在周邊多加分析,甚至還有許多提議。
魏熙一目十行的看完一頁後,道:“難怪這梁寬之前都四十多了,還一直當著一個小小的典籍,依我看,他雖有愛民之心,所思所想卻太過天真激進了。”
魏瀲將冊子草草翻完:“不過他的一番暢想若是能用的起來,應當也算解了民生之憂了。”
魏瀲說著,將冊子放在桌上:“可惜太過不切實際,只在益陽一地施行怕是都難。”
魏熙瞥了一眼冊子:“六哥既許了他便由他,反正益陽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了。”
魏熙說罷自知失言,在魏瀲的眼風下慌忙改口:“不過梁寬這般愛民之人,定是不忍益陽再生亂的。”
魏瀲頷首:“他是個盡責之人。”
魏熙應是,卻提議道:“阿熙覺得或許可以將分給方外之人的田地收回。”
魏瀲眉梢一挑,見魏熙理了理衣袖,繼續道:“既是方外人,又何必理世俗事,平白添了許多功利心,倒不如讓他們安心修行,若是得了道,香火錢總是少不了他們的。”
魏熙說著,眼中有些厭色:“也省的那些投機取巧之輩盡往寺廟道觀裡鑽,平白壞了風氣。”
魏瀲神色淡淡:“我朝素來尊佛重道,更是以道教為國教,若是真如你所說,與打壓又有何意,眼下民心不穩,正是要借他們來穩定民心的時候。”
魏熙拉住魏瀲的衣袖,神色鄭重,毫無嬉笑之意:“百姓多信鬼神,以此來穩定民心確實省心省力,可是,六哥,皇帝才是一國之主,百姓該信的應當是帝王所言,而不是虛無縹緲的鬼神之說。”
魏瀲看著面色端肅,一心勸諫的魏熙,眼裡閃過些複雜之色,他抬手輕撫魏熙的眼睛,惹得魏熙眼睫一顫,輕輕掃在他的指尖,魏瀲將手收回:“百姓是敬畏皇權的,可他們不會信奉活人。”
魏瀲說著,亦如魏熙一般理了理衣袖:“百姓信奉佛道之說,可那些道士和尚,依附的卻是皇權。”
魏熙擔憂道:“可他們太過猖狂了。”
魏瀲道:“是該好好管束一下了。”
魏熙點頭,複又提議道:“僅管束也不行,出家人太多,也是國之大弊。”
魏瀲眉梢微挑:“阿熙想如何?”
魏熙道:“不如對想要出家的人加以考核監管,讓那些道觀寺廟的掌事先和他們說道幾句,只讓那些對道家佛家有見解的出家,其他的統統以無緣之說給打回來,也省的有人濫竽充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