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握著杯子,將它轉了個圈:“也不知道溫紹延會如何抉擇。”
陳敬安慰道:“有裴斯在,無論溫紹延怎麼選,都是出不了格的。”
魏熙輕笑:“但願。”
她說罷,端起杯子飲了一口飲子:“也不知裴斯成天做的什麼,早些將溫軋葷那一夥人了結了多好。”
陳敬拿過帕子遞給魏熙:“哪有那麼容易。”
他說罷,又道:“裴斯來信說寧王殿下的人和他聯絡上了。”
魏熙接過帕子輕拭唇角:“讓他盡力幫襯六哥,眼下正是要共對外敵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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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陽地處北地,日頭雖也毒辣,但卻比長安稍微涼快一些,魏瀲一路用兵如神,在溫軋葷還未意識到的情況下便斷了他的退路,眼下只要再奪回谷郡、安鄉郡等七地,便可成合圍之勢,將溫軋葷困死。
經歷了幾天的行軍,魏瀲今日終於得了閑,他褪下了一身甲冑,只著輕便衣衫站在城牆上,難得有些鬆快之感。
“殿下,信王叛亂被陛下賜死了。”
魏瀲收回視線,微微點頭,複又問道:“阿熙和阿耶怎麼樣了?”
親衛答道:“應當是沒什麼大礙,只是……”
魏瀲側頭看向他:“只是什麼?”
親衛道:“信王曾將公主的府邸給圍了。”
魏瀲眉頭一蹙:“阿熙如何了?”
“公主無礙,不僅擊退了信王派去的人,之後更是入宮救駕。”
魏瀲聞言又轉頭看向遠處:“長大了。”
他說罷似想起什麼了,問道:“今天是不是溫軋葷登基的日子?”
親衛稱是,複又小心問道:“您就這麼放任下去?溫軋葷得了洛陽,下一步怕是就要劍指潼關了。”
魏瀲淡聲道:“無妨,我自有分寸。”
“那長安……”親衛忍不住問道。
“他進不了長安。”魏瀲說罷,似忍不了頭上的太陽,轉身往城樓下去了。
親衛看著魏瀲的背影,低低一嘆,殿下的心思是越發不好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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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暗,溫紹延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彎月,卻不妨聽了一耳朵的喧鬧之音,是了,今日溫軋葷登基,於乾陽殿設宴,眼下應當正是熱鬧的時候。
溫紹延覺得吵鬧,起身關上了窗子,與此同時屋中的其他門窗也皆被關上了,他回身的腳步一停,心中卻出奇的明白。
本該懼怕,本該呼救,可溫紹延此時卻很是平靜,他理了理衣服,極有興致的抱起琵琶彈了一曲《林下意》。
疏曠灑脫的曲子在火光中響起,與此情此景極為相悖。
短短的一曲奏完,他的身上已經被燻出了密密的汗珠,連五感好似都被火中濃煙封住了,可他卻覺得這一曲應當是他這些年來奏的最好的一次。
林下意,超脫隱逸者之意,當年瞻前顧後的他是彈不出來的。
眼下彈出來了,卻不能彈給那人聽,終究是一樁憾事。
溫紹延如此想著,頭腦卻越發昏沉了,他放鬆身子往牆上倚去,恍惚間卻覺得背後一空,緊接著臂上一緊,隨後便什麼都不知曉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章換了好幾個場景,我也是棒棒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