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午歇醒後,隨意穿了一襲薄衫,坐在自雨亭裡吃葡萄,很是悠閑自在,正想傳舞樂助興,卻見林藏秀邁進了亭中。
魏熙見了,免了她的禮,將桌上的葡萄往她那處推了推:“你怎麼這個時候出來了,可是在屋裡悶著了?”
林藏秀搖頭,放在葡萄上的視線移到了悠閑自得的魏熙身上:“眼下外患不息,公主倒是悠閑。”
魏熙眉梢一挑:“在其位謀其職,有六哥在外面擋著,我即便想插手都沒機會,難不成你讓我學人求神拜佛以淚洗面?”
林藏秀神色一滯,躬身道:“是我心氣浮躁,有欠妥當,還望公主恕罪。”
魏熙支起身子,問道:“是誰惹你了?”
林藏秀沉聲道:“柳蔚今日將濟陽郡太守李思道給調到房陵郡去了,濟陽郡眼下可是溫軋葷的必爭之地,他在此時將一郡長官調走,就不怕讓溫軋葷得了便宜嗎?”
魏熙神色不變:“他可有任命新的濟陽太守?”
“不曾聽說過。”林藏秀話裡不乏憎惡:“他素來貪婪,也不知那貪生怕死的李思道給了他什麼好處,竟能讓他做出如此出格的事。”
魏熙起身坐好,淡聲道:“濟陽現在乃兵家要地,將李思道調走了也是好事,若是再來個不戰而降,大夏計程車氣可就給消磨幹淨了。”
魏熙親手剝了一個葡萄遞給林藏秀:“你放心,不派人過去倒好,眼下六哥在那邊,濟陽無人做主,他行事也可方便些。”
林藏秀接過葡萄:“寧王殿下文治武功確實讓人敬佩,可那柳蔚,實乃國之蛀蟲,也不知陛下為何要用他。”
魏熙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阿耶眼下精力不濟,怕是不敢輕易任命一個精明能幹的相公,柳蔚雖不堪,卻好管控也聽話,他雖貪些,但多數還是按著阿耶的心意行事的。”
魏熙擦完了手,將帕子疊好放在桌上:“不過眼下看來,柳蔚的心是給養大了,再放任下去不是好事。”
林藏秀問道:“公主想怎麼做?”
魏熙淡淡道:“他除了君寵一無是處,想處置他還不容易。”
林藏秀聞言似放下心來,低頭將方才從魏熙手裡接過來的葡萄吃了下去。
魏熙看著林藏秀吐掉葡萄籽,笑盈盈的問道:“甜不甜?”
林藏秀點頭,面上沒有吃到美味的滿足欣喜,卻反而帶了些憂愁:“我們還能在這吃這些,只苦了那些正處在戰中的軍士百姓。”
魏熙看著亭外葳蕤的草木:“幸好眼下是夏天,若是隆冬……”
魏熙搖了搖頭,不再往下說:“希望那些叛軍能盡快伏誅。”
林藏秀看著魏熙即使含憂,也帶著疏朗之意的眉目,忍不住問道:“那溫紹延呢?”
魏熙似沒聽到她的話,仍舊看著亭外,等到林藏秀自覺失言,想要換個話題時,卻聽魏熙輕聲道:“那就看他自己了。”
林藏秀聞言一頓,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得緘默。
魏熙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一直抬頭看著亭外景色,周遭侍從們見狀,紛紛斂聲屏息,不敢打攪。
直到竇奉吉的到來才打破了亭中壓抑的氛圍:“公主不好了。”
魏熙回過神來,眉頭一蹙:“有什麼事直說便是,一驚一乍的,平白失了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