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直起身子道:“你也該入朝了,等時機合適時,我會給你安排,定是不會虧待你的。”
裴斯起身行禮:“那便先謝過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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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濟做的事可謂是犯了皇帝的忌諱,因而他的葬禮也極為草率,一切皆以庶人禮來,甚至死不能入魏家陵寢,不過令人奇怪的是皇帝並未收回魏濟家産,雖成了庶人,但他的妻妾子嗣都是衣食無憂的。
魏熙聞此嗟嘆,皇帝終究是老了,雖越發多疑敏感,心卻不複從前冷硬了。
皇帝身子依舊不好,魏熙這些時日多去宮裡陪他,今日進了宮,卻聽說,皇帝覺得身體好些了,眼下正在三清殿修煉。
魏熙雖早已清楚了皇帝對仙道的痴迷,可聽在耳裡卻依舊不舒服,既然皇帝不在,她也不合適再待在甘露殿裡,於是魏熙便去了昭慶殿。
她近年來少到昭慶殿,眼下身臨故地,看著一如謝貴妃在時的昭慶殿,心中多有悵惘,終究是不一樣了,便是保持的再好,這裡長期無人的蒼涼之意,都是掩不住的。
魏熙從昭慶殿裡出來後,專挑幼時愛走的清淨小路走,當她過了彩絲院,正欲從前邊一片還未開花的梅林裡穿過回甘露殿去,卻見一個身穿道袍披鶴氅的曼妙女子,滿面怒色的從歸真觀的後門裡快步走出來。
魏熙見魏窈滿面氣怒傷懷之色頗為驚異,抬步正欲迎過去,卻見褚玄貞一陣風似的從裡面出來,握住了魏窈的手腕。
魏熙勾唇,出家人就是不一樣,連膽子都比普通人大。
她慢悠悠在周圍掃了一圈,也幸得這一處一直沒什麼人,倒是方便了他們痴男怨女鬧脾氣,當然,也方便了她聽牆角。
接著梅樹的遮掩,她命其餘人在遠處等著,只帶著夷則腳步輕輕的繞到他們二人身後一處隱蔽之所。
“你還攔我做什麼,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說的!”魏窈欲要甩開褚玄貞的手,卻苦於褚玄貞抓的太緊,無法得償所願。
魏熙眸色幽幽,這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惹得他們竟要決裂了?
魏熙只見褚玄貞摟住了魏窈的腰:“為何無話可說,你難道為了那個一心利用你的胞兄就要和我分道揚鑣嗎?”
“他是我兄長!”
“可是他只想著用你的婚事增添助力,從未拿你當過一母同胞的妹妹?”
“我已經出家了。”魏窈竭斯底裡:“你為何還要夥同他人害他。”
“出家了也可以還俗。”褚玄貞抱緊了魏窈:“我沒害他,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決定。”
魏窈抬腳就踢褚玄貞:“可若不是你將三哥的計劃透露給他,他也不會做出這等事。”
褚玄貞一言不發,任由她踢。
魏窈說著,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落:“他的計劃不是不可行,就算是做了,你也可以幫他呀。”
她說著,扯住了褚玄貞的衣襟:“阿耶那麼信天命,只要你肯說一句,我阿兄就不會有事。”
褚玄貞輕輕給她擦眼淚:“陛下只肯信他願意信的天命。”
魏窈聞言,側頭狠狠咬住了褚玄貞,褚玄貞似覺不到疼,抬手輕撫魏窈的頭發:“阿窈,我們能有如今不容易,別念著那個只想以此要挾我們的人了,好嗎?”
魏窈嗚咽道:“他是我兄長……”
“可他從未拿你當過親妹妹。”
魏窈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驀地推開他:“不用你管!”
她說罷,轉身,在看到梅樹下的身影後突然停住:“你怎麼在這?”
魏熙不答,側身指了指不遠處被她的隨侍堵住嘴押著的宮婢:“六姐和褚道長談心也得找個僻靜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