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瀲看著畫裡畫外兩張相差無幾的容顏,面上亦帶了些笑意。
魏熙對著畫,不免想起了當年魏瀲以一副假畫將計就計,一舉扳倒魏灝的事,面上笑意不該,對這幅畫卻喜歡不起來了,她看向魏瀲,玩笑道:“我這些年只要一畫畫像就會想起當年的事,眼下有了這幅畫,大哥倒也不算冤枉了。”
魏瀲聞言,笑意微斂,他指了指畫像:“這可不一樣,這幅就算做當初的回禮吧。”
魏熙笑道:“六哥竟好意思說,這畫分明就是給我的。”
魏熙說罷命蕤賓收起畫像,她看著被仔細捲起來,漸漸看不到所畫為何的畫像,突然道:“也不知大哥眼下如何了。”
魏瀲淡聲道:“還能如何,茍且偷生罷了,他還有幾個孩子呢。”
魏熙輕嘆:“大哥對孩子倒是有情義,若是我,定是活不下去的。”
魏瀲聽了微微一笑,對魏熙的話未置否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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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徽之事傳到北疆後已是好些天之後的事了,這幾個月有桓豫在北疆盯著,弄得溫軋葷行事頗為不便,晌午設宴邀桓豫用膳,言語間不乏試探,本想表明心跡與桓豫互惠互利,誰知桓豫為人滑的很,不痛不癢的應付了幾句便走了。
這讓在北疆稱王稱霸了好些年的溫軋葷氣惱非常,可無奈連李承徽都說魏瀲能成大事,因此他輕易還動不得桓豫,只能好好供著,可謂是憋悶非常了。
溫軋葷眼下正召集親信議事,桓豫是魏瀲派來的,他的態度就代表了魏瀲的態度,事關以後的身家前程,他們不能不重視。
石恆將手往桌子上一拍,氣道:“依我看寧王派那個文人來分明就是要與我們互別苗頭,老皇帝都還沒怎麼樣呢,哪裡由得他多事,咱們可沒受過這窩囊氣。”
他一怒,溫紹安也跟著道:“可不是,咱們又不是沒能耐的,大可不受這窩囊氣,李相公都去了,依我看,大夏也撐不了多久了。”
溫軋葷聞言,拿起酒碗就往他頭上砸去,罵道:“成天就知道逞兇鬥狠,你這話是能胡說的嗎,什麼時候才能把腦子長出來!”
溫紹安捂住被砸出血的額頭,眼底閃過狠色:“難道都得跟你那個綿羊似的好兒子一樣,就不怕讓狼吞了?”
溫軋葷怒極,起身就要去踹溫紹安:“你還有臉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好事!”
眾人見狀忙上去攔,溫軋葷推開他們:“你們別管,今天我非得打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狼崽子!”
他說完,頓時有攔的有勸的,怎一個亂字了得。
一個親衛剛進來的看見這情形有些猶豫,石恆見了道:“沒腦子,有什麼事還不快稟報。”
親衛忙道:“將軍,長安急報!”
溫軋葷看向他,沒好氣道:“什麼事?”
親衛道:“李相公被判了罪,眼下削爵抄家,子孫盡數流放。”
此言一出,屋中頓時就靜了下來。
溫軋葷神色晦暗,靜了片刻,冷聲道:“卸磨殺驢,魏家就沒一個好東西。”
他說罷,吩咐道:“去查查李相公的子孫都……”
溫軋葷說著,頓了一下,搖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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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出十月,長安早已冷了下來,夜裡下了薄薄的一層雪,鋪在房簷屋脊上,就如同點心上的糖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