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紹延聞言唇角一勾,卻並未如往常般自謙:“終南山雖為道場,但山裡也不乏野趣,不如等過些時日暖和了,我領公主去轉轉?”
魏熙直起身子,眼睛在他的胳膊上掃過,最終又定到了他的臉上:“好呀。”
魏熙說罷,回身指了指身後夷則捧著的食盒:“今日我折了些梅花,讓梅娘做了點心,想著以往吃了你不少點心,便送來給你嘗嘗。”
溫紹延看著那食盒,低低一笑:“我記得公主第一次吃我的點心時,就和我誇過梅孃的點心。”
溫紹延說著,親自從夷則手中接過食盒,引著魏熙落座。
魏熙看著將點心從盒子裡小心翼翼拿出來的溫紹延,也記起了當日之事,當時,她還說要給溫紹延也嘗嘗梅孃的點心呢,本就是隨口說的,這一晃大半年過去了也沒兌現,若不是今日突發奇想,欲要聊表感激之意,怕是得失信一輩子了。
“公主請。”溫紹延將以梅花為餡的透花滋擺到桌上,對魏熙笑道。
魏熙掩唇一笑:“你何時見過送禮的人將自己送的禮給吃了的?”
溫紹延聞言也不強求,他道了聲:“失禮了。”
便拿起一了塊軟糯剔透的透花滋,他品了一口,馥郁的梅花香氣便盈滿了口腔,他將點心嚥下,抬眸看著魏熙,眼裡的笑帶著比透花滋更溫軟的甜意:“很好吃。”
魏熙看著溫紹延,不自覺的也拿了一個透花滋往嘴裡送,全然忘了方才拒絕的話,她感受著纏繞在舌尖的甜意,眉眼一彎:“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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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道好花留不住,卻未曾說過冰雪易消融,其實二者皆一時之景,誰又比誰長呢,所謂的長短不過是因喜惡而生。
冬日的風雪倏忽而逝,庭中沒了素裹銀裝,取而代之的是樹上的小小花苞,小巧玲瓏,倒也頗為喜人。
婢女輕輕掩上窗子,伺候魏熙更衣,今日魏瀲娶妻,於情於理她都得好好打扮一通,不能像以往那般隨性,雖然魏熙的隨性動輒就要耽擱一兩個時辰,但今日場合不同,更得盡善盡美不是。
魏熙最終穿了一襲霜色齊腰襦裙,外罩緋色寶相蓮紋大袖衫,臂上又挽了一條煙紫色辛夷紋的披帛,略一走動,裙裾披帛便層層蕩開,襯得魏熙如身處煙雲之中,嬌豔中又帶著一股清冷脫俗之意。
等魏熙到了寧王府時已經不早了,她進了廳中,只見李承徽竟也坐在堂中,她眸光一轉,王爺娶妃雖不算小事,但李承徽多是送去賀禮,人卻是不曾去過的,也唯有當場初還是太子的魏灝大婚時,他是親自去的。
可如今魏瀲雖慢慢展露鋒芒,但論起明面上的威望甚至連魏涵都比不得,他二人雖私底下早有牽扯,但明面上一直是不甚親近的,如今李承徽親自來了,是要將他與魏瀲的關系擺到明面上了?
想到這,魏熙在心中搖了搖頭,應該不是,現在還沒到時候。
魏熙斂了心神,和來觀禮的自家兄弟姐妹們打了招呼便往李承徽處去了:“李相公怎麼來了?”
魏熙話落,卻見李承徽有些恍惚的向她這扭頭看來。
魏熙眉梢一挑,這素來審慎機警的李相公方才是在走神?
李承徽回過神來,對魏熙頷首一禮:“公主來了。”
魏熙又將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李相公怎麼來了?”
李承徽微微一笑,面上有些無奈之色:“寧王殿下都二十多了才娶親,陛下盼得久了,今日高興便派我來了。”
魏熙聞言一笑:“阿耶如今是越發隨性了。”
李承徽一笑,便不再說什麼。
魏熙看著他,總覺得他今日有些反常,還未琢磨出什麼,便聽人來通傳,說是惠妃娘子來了。
魏熙理了理衣服站起來,季惠妃病成這樣了還想著出來,怕是心中也擔心自己時日無多了,想出來多看魏瀲夫妻一眼吧。
魏熙心中不知為何有些淡淡的煩悶,她吐出一口濁氣,起身去迎季惠妃,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她與魏瀲母子關系總是比旁人好的,她若不去迎,定是會惹人猜疑的。
魏熙方邁出門,還未走多遠,便見季惠妃披著厚厚的氅衣,在宮人的簇擁下過來了,只遠遠看著,便比冬日裡瘦了許多,雖是強撐著,但病弱之態卻怎麼也掩不住。
想來頭疼了這幾個月,她定是不好受吧。
魏熙瞥了伴在她身畔穿著禮衣的魏瀲,面上掛出一抹親熱的笑,快步迎了上去:“惠娘子真疼六哥,病著還要迎著寒風過來,竟是連明日都等不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額……突然發現小公主和溫小哥哥的相處模式了——吃吃吃!幾乎每次見面都會有點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