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瀲聽魏熙化用《離騷》中的句子,來為自己的口腹之慾辯駁,心中好笑:“既是喜歡,便不必送去讓梅娘做成點心了,人家朝飲木蘭墜露,夕餐秋菊落英可都是直接吃的。”
魏熙揚起下頜瞪了魏瀲一眼,小孩拌嘴似的:“那是他窮。”
魏瀲終是沒忍住狠狠在她頰上捏了一把:“你怎麼不說是人家高潔,不願讓那脫俗純粹之物染了煙火呢?”
魏熙自知辯不過,也不願再誹謗先人之言,因而也不再糾結品性一說,她拍開魏瀲的手,抬手揉著自己柔嫩的臉頰:“我好不容易才養出來一點肉,六哥就忍心讓我顑頷自傷嗎?”
魏瀲微微一笑:“你的底子在那,便是再怎麼餓也到不了面黃肌瘦的地步。”
魏熙聽了這話,心中稍微有些被慰藉到了,她摒棄前嫌,笑道:“梅娘最會做點心了,六哥一會嘗嘗。”
兄妹二人正閑談著,卻見蕤賓領了一個婢女模樣的女子過來,魏熙止了笑,看向蕤賓身後的女子:“你是馮大娘身邊的?”
那女子躬身行禮:“奴婢風竹見過殿下,見過公主。”
魏熙抬手讓風竹起來,側頭對魏瀲笑道:“看來我這未來六嫂是真將六哥放在心裡了,你們二人連面都沒見過呢,她身邊的人就知道你長什麼樣了。”
自風竹進來時,魏瀲臉上的溫柔之意便消散了,他此時面容雖平和,卻透著一股高不可攀的威儀,風竹見魏瀲聽了魏熙的話,淡淡掃了她一眼,心中竟有些惶惶,她竭力讓臉色平靜一些,輕聲道:“奴婢素聞殿下與公主交好,再加上寧王殿下風儀無雙貴氣天成,故而才認出來了。”
魏熙唇角一勾,也不再難為她:“這個時候馮娘子派你來做什麼?”
風竹將手中的食盒遞給蕤賓,笑道:“我家娘子今日親自採了梅花,做了些糕點,想著公主素來風雅,便讓奴婢送來給您嘗一嘗。”
魏熙瞥了一眼糕點盒子,下頜微抬,一旁伺候的春鳴見狀,便抬手將食盒上的蓋子開啟,魏熙看著裡面精緻的糕點,微微一笑:“還真是巧了,六哥可真是有口福了。”
魏熙說罷,命蕤賓將糕點放在了桌上:“你去看看梅孃的點心做好了嗎?若是好了便給馮娘子裝些,禮尚往來,雖快要成一家人了,但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
待風竹走了,魏熙瞥了一眼食盒裡的糕點,將它推到魏瀲身前:“往常可沒見她送我什麼,今日真是巧了,六哥一來我這,六嫂的點心就送過來了,真是心有靈犀,怕是在六哥剛進了長安她便開始做了吧。”
魏瀲看著那點心,眉目微凝,淡聲道:“這點心別吃了,一路上讓涼風吹的早就涼透了,當心傷胃。”
魏熙看了一眼盒中要涼著吃的酥皮點心:“給六哥吃的,我哪裡怕什麼傷胃。”
她說著,嗤笑一聲:“我這未來六嫂還真是個膽子大的,現在就敢探聽六哥的行蹤了,到了以後怕是更了不得了。”
魏熙覺得是馮大娘在他身邊留了眼線,魏瀲卻不這麼覺得,別說馮大娘一個閨閣女子,便是她爹,怕是也沒能耐知道他的行蹤。
而對他行蹤如此清楚,又與馮大娘有聯系的,除了季惠妃便沒有他人了。
只是季惠妃行事素來沉穩妥帖,今日怎麼會傳信給馮大娘,讓她做出這挑釁般的舉動呢?
若是魏熙能聽見魏瀲的心聲,怕是要快意的浮三大白了,如此失格,定是因為頭疾複發,疼的厲害了,便剋制不住心境,變得浮躁了。
當然季惠妃前些日子費心謀劃了一番,結果她魏熙還能活蹦亂跳的和她兒子來往,應當也是刺激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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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竹回到馮大娘的院子裡時,卻見馮大娘正坐在窗下繡花,她眉目微斂,看著並沒什麼喜意。
她忙進了屋,將從魏熙處拿來的點心隨手放在了桌上,抬手將窗子關上了:“眼見就要出嫁了,娘子怎麼還如此不愛惜自己,若是吹病了該如何是好。”
馮大娘將針別在布上,抬眸看向風竹:“點心送到了?”
風竹點頭:“送去了,寧王殿下正好也在呢。”
馮大娘淡淡頷首:“殿下和公主說了什麼嗎?”
風竹抿了抿唇,輕聲將魏熙和魏瀲的對話重複了一遍。
“規矩。”馮大娘聽了風竹的話喃喃道,面上有些愁色:“殿下和公主怕是不高興了。”
她說罷,看向風竹帶來的食盒:“那是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小公主化用的《離騷》的原文是“茍餘情其信娉以練要兮, 長顑頷以何傷”
這句話的意思是隻要我的情感確實美好專一, 長期面黃肌瘦也不必傷嘆!來自萬能的度娘)
小公主處世原則,懟不過就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