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勾唇一笑:“寧王殿下那麼一個風光霽月的脫俗人物,不是向來不理這些俗事嗎?”
魏熙將失手扯下的絨毛隨手往地下一丟,她悠悠將方才被她揪亂的裘衣撫平:“今時不同往日,你應當是知道的。”
裴斯俯身捉住那輕飄飄的幾絲絨毛,繞在手中把玩:“這個我自是知道的,只是您與寧王殿下雖大了,卻仍是如往日一般親密無間,這般親厚的兄妹之情,還真是令人稱羨呀。”
魏熙手一停,她垂眸看著那被她撫的平整的裘衣,面無表情的將手縮排裘衣裡。
經裴斯這一提,魏熙想起了前些日子關於她與魏瀲有私情的傳聞,又想起了季惠妃將兒子婚事都交於她主持的刻意舉動。
以及秋嬋,秋嬋是自幼便跟著她的,魏熙對宮人看管的不可謂不嚴,秋嬋出身清白,這些年也一直規規矩矩,從未做過什麼出格的事,但若是秋嬋從一開始便是季惠妃特意安排的呢?
能養出魏瀲那樣的兒子,還一直在宮中屹立不倒,頗得皇帝尊重的女子,魏熙從沒有覺得她是個簡單人物。
在魏熙還是個幼童時便未雨綢繆的事,若是由他人來做,魏熙定是覺得荒唐的,可若是將這人換成季惠妃,她卻覺得順理成章,大概是因為她是魏瀲的生母吧。
裴斯看著臉色凝下來的魏熙也未再說什麼,他轉身,挑了一塊稍微幹淨平整的地面靠樹坐下,他雖是見慣了血腥的,可也不想一直在那髒汙之地待著。
畢竟那血肉模糊的馬首可不是多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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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並未沉浸在思緒裡多久,她回過神,往溫紹延處走去,他也如裴斯那般靠在樹上,不過姿態卻是比裴斯端雅了不少的。
溫紹延此時正在閉目養神,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出奇的平和沉靜,而魏熙卻知道他此時定是很難受的,擺出這幅樣子縱使教養使然,但未嘗沒有讓她安心之意。
魏熙看著他,心底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都怪這個人太好了。
魏熙頓住腳步,不再往前,過去有什麼用呢,又不能將他的傷治好,還得帶累他不能好好休息。
魏熙嘆了口氣,就近也尋了一顆樹靠坐下,眼下雖未查出真兇,但魏熙心裡已經八成認定季惠妃了。
這對魏熙來說不是個好訊息,畢竟她憑她現在的底蘊還不能和魏瀲決裂,可是,白白放過她,魏熙心中不甘。
未過多久,阿全就帶著一個老道士過來了,老道士發色斑駁,長長的鬍子參差不齊,顯得很是邋遢,再加上他身形幹癟瘦小,站在高大健壯的阿全身邊就像是個猴子。
魏熙雖愛以貌取人,但也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她面上擺出一抹淡淡的笑,溫和又不失矜貴,是皇家特有的風範。
魏熙還未開口說話,便見那老道毫無規矩的上下打量她,魏熙雖心中不悅卻未說什麼,裴斯有些無奈的拍了那老道的肩膀一下:“受傷的不是公主,你不必看了。”
老道聞言有些遺憾的收回視線:“公主面相不凡呀。”
裴斯嗤笑:“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會看相呀,好了,你別在這裡糊弄人了,快去給人看傷吧。”
老道聞言對魏熙行了個不成體統的禮,便頗為不耐的向溫紹延走去。
溫紹延在老道來時便由松籟扶著起身了,見老道過來,他對老道頷首一禮:“有勞道長了。”
老道探頭往他被捆著的手臂上看了一眼,擺了擺手,道:“行了,不必有勞了,他這手沒事,養個百十天就好了。”
魏熙有些不喜他輕慢的態度:“道長再看看吧,傷了骨頭可不能馬虎。”
道士聞言有些委屈:“公主這不是逼貧道嗎,他這傷已經處理好了,難道要我再大費周章的給他解開,讓他再疼一遍嗎?”
他說罷搖了搖頭,感嘆道:“真是最毒婦人心。”
兩句話的功夫,魏熙竟覺得這老道士還有些意思,不過此人雖是裴斯引薦的,但太過跳脫,魏熙還是有些不放心:“那他這胳膊以後還得不得用,會不會變型?”
“用用用,一樣用。”他說罷看向溫紹延:“你這小子豔福不淺呀,可得多活幾年,要不然可惜嘍。”
老道士見他的話換來溫紹延不自在的神情後,得意一笑,又扭頭看向裴斯,頗有些幸災樂禍:“你也好好學著些,不過看你這勁頭,怕是一輩子也學不會了。”
魏熙見這老道越說越沒譜,面色有些黑,她看向老道:“既然他沒事了,道長便幫我看看馬吧。”
老道聞言,看向那兩具死相悽慘的馬屍,嘖嘖一嘆:“可惜了,這得多少銀子養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沒榜了,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