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聽了魏瀲的話第一感覺就是魏瀲在限制她,她心中雖不喜,但面上仍是一副疑惑之色:“為何?”
魏瀲看著她,黑沉的眸子裡有點點輕芒,似破曉後的第一束晨光,竟讓魏熙有股所思所想皆被他看穿的感覺,魏熙神色不變:“六哥說呀。”
魏瀲道:“阿耶不喜晉國公主。”
魏熙隱在袖中的手陡然一緊,皇帝不喜晉國公主她自然知道,可不喜歡又能如何,若是讓她一輩子庸庸碌碌的,她也不喜歡。
“晉國公主的諸多罪行,除了染指皇位,對阿耶意圖不軌之外,最讓阿耶不喜的便是賣官鬻爵。”
魏熙掩唇一笑:“六哥可真是高看我了,我哪有晉國公主那般能耐。”
魏瀲輕抬魏熙的下頜,直直看著她的眸子:“晉國公主自然是無法與你相提並論,她是個利慾薰心卻沒腦子的蠢人,阿熙不是,阿熙的心思最是通透。”
魏熙一雙清澈的眸子裡倒映著他的面容,讓人有忍不住俯身仔細照一照的沖動,魏瀲松開手,卻聽魏熙道:“六哥放心,我不會給你添亂的。”
魏瀲一嘆:“我從不怕你給我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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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晴的好,到了晚上也依然是一副清晰疏闊的景緻。
許是剛搬了新居,魏熙一時沒有睡意,她披了厚厚的氅衣,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今日的月亮不甚圓滿,是一彎窄窄的月牙,在漫天星河的映襯下,皎潔依舊。
魏熙攏了攏氅衣,除了頭臉,身上都是暖融融的。
她看向月亮旁的那一角飛簷,竟真有些舉杯邀月的興致,魏熙側身對蕤賓道:“你去燙壺酒來,別讓含瑛知道。”
她說罷,拿過蕤賓手裡的燈籠就往外去,蕤賓見了忙喊道:“公主……”
蕤賓的話剛出口,便被魏熙瞪回去了,她縮了縮脖子,輕聲道:“公主怎麼能一個人去。”
魏熙轉身提了燈籠就走:“我自己的府邸,還會有什麼危險不成。”
魏熙獨自走在往邀月樓去的路上,周圍一片靜謐,唯有透過枝丫的月光和手上燈籠裡昏黃的光相互應和,四面無人,她卻不覺得寂寥。
魏熙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提著裙擺,緩緩登上了邀月樓,腳踩在木質地面上,發出微微的聲響,往外看去,是可以遙望到遠處的廣闊,高處的風比地上更急一些,吹的魏熙身上有些涼,直到此時她才後知後覺的有些孤寂。
她覺得周圍太過寂靜了,心中有些後悔方才沒將琴帶來,對月小酌是當有樂聲相配的。
魏熙正想著,卻聽遠處隱隱傳來了一陣樂聲,和著寒涼的風,莫名有些婉轉惆悵,她聞聲而望,看向不遠處一座不小的府宅,府裡還零零散散亮著好些燈光,可魏熙卻徑直看向朦朧暗影裡的一座小山,山上似有一座亭,亭中並無燈火,魏熙卻好似看到了淡淡一抹白。
她看著那道白影,辨出了那樂聲好似是琵琶音,應是一個灑脫悠揚的曲調吧,遠遠聽著竟有些纏綿情思,情思經不得寒,由涼涼晚風一吹,化作了聲聲悽清。
蕤賓捧了酒上來便見魏熙正失神望著遠處,她輕聲喚道:“公主?”
魏熙回過神,接過她手中的酒,卻聽蕤賓道:“公主別喝太……”
她一開口,頓時就將樂聲掩了下去,魏熙將手指抵在唇邊,噓了一聲。
蕤賓雖不知魏熙是何意,但卻是忙閉上了嘴,她看著魏熙,又看了看空曠寂靜的宅院,有些膽寒。
魏熙看著她害怕的神情,有些好笑,倒了一杯酒遞給她,蕤賓接過,不明白魏熙是何意。
魏熙抬手指了指樓中小榻:“去那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