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聞言,想起了那日畫舫上,他對江南的追憶,他是投錯了胎的,寒風凜冽的北疆不適合他,煙雨朦朧的江南才是與他相宜之地。
“他不行。”
林藏秀聞言看向魏熙:“為何?”
魏熙回過神,摸了摸她的額頭:“沒病呀,怎麼就開始胡思亂想了?”
魏熙道:“溫軋葷可是節制三地的郡王,你當我小小一個公主有多大能耐,想讓誰當就讓誰當。”
林藏秀輕聲一嘆:“是我想的太早了。”
魏熙瞥她一眼:“你倒是對我有信心。”
林藏秀微微一笑:“我一直都對公主有信心。”
她說罷,眼裡是藏不住的歡喜:“今日我出來時遇到李相公了,他說等我修完這次的史,就讓我去集賢殿任職。”
魏熙聞言面上亦帶了笑意,集賢殿也叫集賢書院,主管藏書修撰,但其地位卻是史館比不得的,史館只做修史之用,而集賢殿卻是經史子集皆有典藏,同時還兼有修撰侍讀之用,除此之外集賢殿裡任職的人皆同外廷規制,各有官位,更是還有舉薦人才之權。
可以說林藏秀若是進了集賢殿便真是實打實的朝廷官員了。
林藏秀說罷略有猶疑:“只是我終究是個女子,陛下會同意嗎?”
魏熙聞言一笑,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你現在知道自己是個女子了?方才你訓我時活脫脫就是個老先生,可沒有一絲女兒家的樣子。”
林藏秀被魏熙的動作鬧了個大紅臉,她撇開頭道:“公主,我……”
魏熙掩唇一笑:“李相公都許給你了,你還擔心什麼,你放心,你便是去了也多是管修撰之事,不涉朝局,阿耶是不會多加過問的。”
林藏秀應是,複又問道:“公主可知,李相公為何會突然給我官職?”
魏熙聞言有些無奈:“你還真是專注一境,去了史館你還真就埋頭修史了?”
林藏秀有些赧顏:“在其位謀其事。”
魏熙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你今後若還是如此,就乖乖在史館寫史吧。”
她說完,嘆了口氣:“我前些日子幫了六哥一把,這怕是他的謝禮。”
林藏秀聞言驚道:“李相公和寧王?”
魏熙仔細看了看她的神情,唇角微勾:“我原以為你聽了這話會傷懷呢。”
林藏秀淡淡一笑:“我能不拘於閨閣之中全賴公主,如今因公主之故更進一步,應該開心才是,為何要傷懷。”
她說著對魏熙躬身一禮:“如今我依仗公主得以與男兒同堂,他日我定會鞠躬盡瘁,以報公主大恩。”
魏熙將她扶起來:“你倒是沒有文人的酸腐氣。”
林藏秀站直身子,不知想到了什麼,面色有些沉重:“公主不覺得李相公權力太盛了嗎?”
魏熙憑欄遠望,神色淡漠:“阿耶是越發懈怠了,不過你不必擔心,阿耶如今還是壓得住李承徽的。”
“此消彼長,臣子權勢過重不是好事。”
魏熙回頭看了她一眼:“你當我阿耶不知道?你放心他還沒糊塗到這個地步,你阿耶那些儒生就是用來鉗制他的。”
林藏秀微微搖頭:“我阿耶怕是無與他相較之力,大夏要的還是一個可以與他分擔職權的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