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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裡黑的毛畢竟不是紙, 墨在上面幹的慢,魏熙一直想著旁的事並未在意, 手上不知覺間便染上了墨色,陳敬見了從懷中掏出一方潔白的帕子, 執起魏熙的手替她輕擦墨跡:“公主不必憂心, 趙長清雖奪了權, 卻也是惹了陛下的忌諱, 眼下立了功,陛下礙於情理給他幾分面子,可以後就不好說了。”
魏熙看著被帕子漸漸擦去的墨跡:“趙長清這人也太沉不住氣了,那偏遠之地的一點軍權, 對魏灝現在來說非但沒什麼用,反而會讓阿耶更不放心魏灝, 魏灝以後的日子呀,更難嘍。”
魏熙說著,有點幸災樂禍的笑道:“你看魏灝這是什麼命, 身邊的人都是那些自認聰明卻處處拖他後腿的,累的他現在過得如此憋屈。”
魏熙說著嘆道:“也是他能忍, 若是我,怕早就拉著他們一起投河了。”
————
雨到了後半夜便停了,第二日魏熙一睜眼便看到了破窗而入的朦朧光暈, 又是一個大晴天。
魏熙嘆了口氣,起身,侍立在一旁的蕤賓有條不紊的帶人服侍魏熙梳洗, 魏熙看著面前一排精美華麗的衣服,有些厭倦,在裡面選了一件最素淨的水綠齊腰襦裙,魏熙穿上又覺得太過單調,便在外面穿了一件薄如蟬翼的白色大袖衫,通身一絲紋繡也無,意外的清爽好看,如亭亭的一枝荷。
打扮妥當,魏熙彈了一會琴,還是溫紹延幫她串起來的那支曲子,今日彈起來又覺不同,魏熙按住還在顫動的琴絃,忽然想起了溫紹延用琵琶彈的那曲《林下意》,她憑著記憶彈了一遍,腦中卻滿是溫紹延抱著琵琶坐在堂中的樣子。
他抱琵琶的姿態很隨意,腿盤坐著,斜斜抱著琵琶,比起往常的溫雅儀態,很是多了些超脫俊逸。
一曲未完,魏熙便停了手,對蕤賓吩咐道:“去尋把琵琶來。”
蕤賓問道:“公主想彈琵琶?要不要奴婢再去尋個善琵琶的樂師來教公主。”
樂師,有溫紹延彈的好看嗎?
魏熙搖頭拒絕,道:“不必了。”
蕤賓領命退下,不一會兒,便抱了一把漆繪寶相花紋的琵琶過來,魏熙接過琵琶,學著溫紹延那樣坐下,又想了想溫紹延的指法,在琵琶上彈了幾下,不出意外的無音無調。
蕤賓在一旁小心道:“要不還是去讓人喊個樂師來吧,他們雖技藝不精,但到底也是學過指法的。”
魏熙側頭看了蕤賓一眼:“既然技藝不精我為何要和他們學。”
“那公主想和誰學?”蕤賓脫口而出,有些好奇道:“公主突然想彈琵琶定是聽過別人彈的了,覺得喜歡才會彈,既然如此,公主何不把那人喚來讓他教您?”
讓溫紹延教?倒也不是不看可以,只是終究像魏瀲說的,她不能和外臣走的太近,若是讓他教彈琵琶,指不定會傳出什麼風言風語。
魏熙想到這也沒了興致,將琵琶遞給蕤賓,扶著宮婢的手起身道:“這個時辰阿耶應該不忙了,去給阿耶請安吧。”
魏熙的步輦在甘露殿前停下,一旁的宮婢忙撐開傘替魏熙遮陽,魏熙站穩理了理衣服,抬頭卻見殿門前站著魏灝的內侍,她唇角微勾,抬步上了臺階。
殿外候著的常苓見了魏熙忙迎上去,道:“奴才給公主請安,公主怎麼這個時候來了,怪熱的,陛下見了一準心疼。”
魏熙含笑瞥了常苓一眼:“阿耶心不心疼你怎麼知道?”
常苓笑容一滯,複又笑道:“公主說笑了,著闔宮誰不知道陛下是最心疼公主的。”
魏熙點頭:“那你還讓我在這裡曬著?”
常苓忙道:“奴才不敢,只是眼下太子殿下也在裡面。”
魏熙面上有幾分驚喜:“大哥出來了,這麼快?”
魏熙說完蹙眉看向常苓:“都是自己兄妹,還要避諱這不成,你在這裡攔著我好沒意思。”
常苓冤枉道:“公主可真是冤枉死奴才了,奴才哪裡敢攔公主呀。”
魏熙道:“那還不快開門。”
常苓聞言忙將門開啟,讓魏熙進去,等魏熙進了殿中他又將門輕輕關上,免得暑熱進了屋中。
魏熙進了殿中便見皇帝與魏灝相對而坐,桌上擺了茶點,看樣子是在閑話,皇帝聽見聲響向魏熙處看去,道:“阿熙怎麼這個時辰來了,外面日頭正毒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