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寧叮鈴六個月大的時候就離開,真的算不上是什麼好父親,現在想想,當時他是因為什麼而離開母女兩人而去的——
他也記不清楚了。
不過寧叮鈴在臺上笑著介紹自己的時候,他彷彿看到了二十多年前,他第一次遇到明越的樣子。
那時候明越也是這樣,自信,眼睛亮晶晶的,帶著些對未來的憧憬。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女兒活成了他最喜歡的女孩子的樣子……他曾經也愛著明越寵著明越,但還沒過多長時間他就失去了原有的感覺了。
他嘗試著開口。
“我沒記錯的話,你的名字是叫叮鈴吧?當初我記得是我取的名字……因為鋼琴都是短音,你媽媽彈鋼琴的時候叮叮咚咚的,像風鈴,很好聽。”
多年沒有想起自己的女兒,突然女兒在自己面前,他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表達關心?那這二十多年幹嘛去了。
冷漠以對?這是他的女兒啊。
寧叮鈴笑了一下,“是啊,叫寧叮鈴。”
寧行遠在原地一頓。
他今天看到寧叮鈴的時候,只是覺得她很熟悉……後來她說到自己名字的時候,他才知道她是他的女兒。
他的手機號碼沒有變過,明越從未打過來,只是偶爾會將寧叮鈴的照片發給他。
寧行遠在這之前未想過,明越會讓寧叮鈴出生就冠以寧姓。
明越不應該恨他嗎?
“爸爸,”寧叮鈴淡淡地說,“我過段時間結婚了,你要來嗎?”
寧行遠看了看她,點頭。
她露出一個微笑,“好。出來有一會兒了,應該又要開始練習了,我們回去吧。”
寧叮鈴走在前面,沒有回頭。
即使是中間相隔了這麼多年沒有見面沒有說話,第一次見到女兒,她邀請自己去她的婚禮,她毫無芥蒂地喊自己“爸爸”,是不是她並沒有怪他?
寧行遠心裡糾結,面上不顯。
第一天進入樂團,而且還是預備鋼琴的身份,寧叮鈴就在旁邊看著他們排練,自己照著對應的鋼琴譜,蹲在首席鋼琴師的後面看指法和節奏。
認真比對後,發現自己和對方技術層面差不多,欠缺的是經驗。她輕松地笑了笑。
然後她又看向寧行遠。
不說別的,能當上這個樂團的首席提琴,技術是真的很厲害。
雖然這不是特別有名的樂團,但是成立短短幾年就能在這個圈子有一定的地位,大家也肯定不是劃水鹹魚。
光是排練的時候寧行遠就很認真,每一次都當做真正上臺演奏一樣。
她對自己父親一直停留在責任感不強、太任性的印象中,然而這已經是二十年前其他人對他的印象……這次來到樂團後,對他的態度和看法卻稍微有所變化。
或許他是個對生活對自己不負責的人,但對音樂是負責的。
二十年了,大家都變得很多了。
在樂團的日子還算不錯,和大家也慢慢親近了。
除了有時候會被鋼琴師給刁難——
她加入後不久就在成員面前彈奏過鋼琴,效果很好,大家都很看好她,上前和她聊一些鋼琴配合提琴或者配合貝斯演奏接續之類的看法……但首席鋼琴師的心裡卻不太高興了。
寧叮鈴一直都知道自己彈琴還不錯,不過這是第一次被人嫉妒,還是同行。
比如。
“寧叮鈴,你別看我排練了,會影響到我,你去別的地方坐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