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在天毒的那段時日曾飽覽過蕭蘭玉培育的各種稀奇古怪的蠱花蠱草,也隨蘭玉去天毒各族特意觀賞過各種奇怪的天毒蠱物。
這種蠱蝶奇怪的覓食之法,他也曾在朵香的族人那裡見過,還將離塵卷記了滿滿一大篇。
此時忽覺某些地方不妥,需要校正,忙取出離塵卷和玄塵墨筆,蹲在那裡一邊修訂一邊唸叨。
“‘蠻地有蝶,翼為蝶羽,身為異蟲,名曰蠱蝶……此蠱蝶者,僅見於南疆天毒之國。’這裡要改成‘此蠱蝶者,南疆天毒國及東海之地皆可見’”
他想了想又道:“這裡還要加上‘蠱蝶所食之物頗奇,非……’”
他一個人痴痴的注目在那些瓜果蠱蝶上,在那裡唸叨,早忘了身在何處!來此何幹!紅月從旁推了他兩把,還痴迷未醒。
驚秋略看了下四周之景,不由贊道:“好一處峰巒靜舍,只是,這靜舍彷彿荒蕪太久!”
忽聽院內一個銀鈴般清脆嗓音應道:“誰說荒蕪了!我這不正在清理打掃嗎?”
接著那七姑娘一身綵衣,從院角轉出,眾人竟未看清她是從哪裡出來的。
七姑娘此刻神情頗為傲慢,烏溜溜大眼睛瞪著眾人,一手卷弄著鬢下發辮,搖頭晃腦的朝眾人走來。
先是惡狠狠瞪了蕭蘭玉一眼,冷哼一聲,又看見玄光,噗嗤笑個不停。
玄光強按怒火,別過臉不與她觸目。
驚秋按道:“姑娘你好!適才我家兄弟多有得罪冒犯之處,我等特來登門謝罪。我等初來此地,不知禁忌,還望姑娘恕罪!”
玄光也強忍胸中之怒,低眉禮道:“請姑娘賜還在下寶劍!”
七姑娘挽弄著鬢下發辮笑道:“你是來討要寶劍的嗎?真是不巧的很,你那寶劍被猴子搶去了,猴子現在不知道跑到後山哪裡玩兒去了。”
說罷笑的直彎下腰,她這樣一遍遍說寶劍是被猴子搶去了,無疑是在說玄光連猴子都鬥不過。
玄光怒:“你!”
被驚秋喝止住。
驚秋微笑,婉轉話題道:“那靈猴為姑娘所豢養,鎮上一見,本領頗大,實乃在下生平罕見。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紀,竟頗通馴養之術”
七姑娘被她戴了高帽,心中頗是受用痛快,又暗暗留意驚秋凜然而立,風姿儀度非凡,無形中頗有一股令人折服的氣勢。細看她衣帶上的太虛宮符,心中約莫猜到了幾分,不敢太過無禮。
笑盈盈道:“承蒙姊姊誇獎,小妹不敢居功,這兩只金毛猴子雖是我從外面抓來的,可馴養他的並不是我,而是我伯父!”
驚秋正欲設法說詞打探她的來路身份,再向她討要寶劍,她卻轉臉對驚秋笑盈盈當先開口道:
“我和姊姊一見如故,這樣吧,那兩只畜生這會兒許是跑到後山遊逛去了,我看能否招它們回來。”
說罷對著後院竹林,指撮嘴裡響起幾聲口哨,那口哨拉的老長,抑揚頓挫,響罷好久。
聽得後院竹林一陣沙沙響聲,卻又沒了蹤影。七姑娘兩手一攤,怪模怪臉作無奈狀。
她怪模怪樣的苦笑道:“這猴子太頑皮,它不聽我的了,許是它們在鎮上幫我幹了趟活,約束了它們半日,性情不爽,得在外面多耍一會兒才肯回來。
這樣吧!諸位先請進寒舍一坐,喝杯茶水,待它們玩夠了,就會回來啦!”說罷笑盈盈跑去開了堂門,驚秋等人只好以禮登堂。
竹凳、竹桌,竹壺、竹杯,廳堂內除了一塊巨大的石硯是石質外,其他什物皆為竹藤編造。
諸般物件佈局典雅樸素,可見先前屋主人是一位風雅之士,桌前除了首座主人家座椅之外,只擺了四個圓竹凳。
驚秋等人款款落座,紅月和朵香各隨侍立在主人身側,七姑娘從內堂託著一竹盤出來,竹盤上放著六盞竹木杯子,都盛滿青綠色茶水。七姑娘一一遞到眾人面前。
七姑娘彬彬有禮道:“這是我蝴蝶峰上生産的特産竹葉花茶,敬請諸位品嘗。”
驚秋見她隻身立於一側,眼巴巴等眾人喝下,暗中好笑。料定茶中有古怪,正欲暗運功力化去杯中之毒。
卻見蕭蘭玉開懷大笑,當先舉起竹杯,細呷了一口,贊了聲“秒!”。隨即對一旁的朵香吩咐道:
“香兒,這蝶峰之水甘甜清透,頗為奇特,配我那七香露實在難得,快拿出來與大家分饗。”
朵香先是一愣,隨機明白,趕緊從竹箱裡翻出一個渾圓瓷瓶,擰開瓶塞,向眾人茶杯裡一一滴了一滴進去。
只見一滴清露滴到杯中,便騰起一小撮青霧,隨後滿室清香。
他那句‘頗為奇特’眾人也已會意,才紛紛舉杯品嘗。
七姑娘銅鈴般的烏黑大眼睛惡狠狠瞪了蕭蘭玉幾眼,隨即又換了一張笑臉道:“諸位都是初次來到我東海,這蝴蝶峰昔日曾是東海有名的山色優美之地,諸位既已飲罷茶水,又初次來到這蝴蝶峰,不如就由小妹做向導帶領諸位,略微觀賞峰上景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