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雨這才不得已卸了面紗,卻不正眼視無塵,二人靜靜拾筷進餐,竟都無言語。無塵以為飯菜不可口,心中暗恨往日裡未曾向煙雨師弟討學廚藝,師弟每次欲以教授,自己卻總以‘迷塵俗技’笑之。
二人餐罷,無塵收拾碗筷,歉道:“不知廚事,飯菜粗陋,可糟蹋你胃口了。”
心雨笑道:“比昨日好多了!”
無塵聞言大喜,忙往後料理去了。
心雨見無塵心中情念冰封已漸釋解,情念之心複燃,本自欣喜,卻因失了塵緣紗,心中憂慮,高興不起來。更想起明姑曾言:“淨月在,紫月永輝,淨月失,情魔近身。”不由的惶恐至極。
二人坐在花堂,心雨突覺心神一動,起身忽道:“明姑回來了!”
心雨急遮起“塵緣紗”,實則乃用紫衣紗替做的。
心雨奔向門外,無塵隨之而出,果見遠處街巷一個紫衣身影,路過那些受傷鎮民,左右檢視之後,才朝“花語還香”樓鋪走來。
無塵見這女子亦是通體紫衣,紫紗蒙素面,紫綾懸腰間,體態輕盈,手提一個毛茸布囊,款款走來。
心雨早已忘卻憂慮,歡快的奔到明姑懷裡,喜笑牽挽,盡顯女兒態。
明姑心繫傷民之事,並未在意心雨面上塵緣紗的真假。別後重逢,亦是歡樂了一陣,見過無塵,將手中毛茸茸布囊擲放在桌上。
無塵為和明姑彼此見過師門之禮,心雨忙問明姑可曾尋得醫治妖匪毒傷之法。
明姑坐下,緩緩謂二人道來:“那日,我故意縱放末後那兩只狼人妖匪逃脫,跟蹤至鎮北林深處才將之擒住,訊問後方知此毒緣由。
原來這次歸雲鎮妖匪之劫乃是魍魎山的魑魅妖道與孔雀嶺屠龍山的狼人妖匪合謀為之。
這些受傷鎮民皆身中兩種妖毒,一是魍魎幽冥之毒,一是幽冥狼血之毒,故而需得兩樣法物方可得解,一為‘狼啼草’,一為‘狼鳴花’!”
無塵急道:“‘狼啼草’和‘狼鳴花’何處可尋得?”
明姑道:“我已探知那狼啼草生長在孔雀嶺天狼洞窟附近的崖壁斷仞上,崖前有成群冥狼把守。那冥狼身上皆附著有幽冥怨魄人魂,故而夜夜啼叫,滋養此草,狼啼草可解幽冥之毒。”
明姑言罷,抖動桌上狼皮茸袋,道:“好在我惡鬥這許多日終於將此草險中得來!”
無塵見那袋中之物蠕動,竟似活物。
待明姑解開袋口取將出來,只見狼蹄草三葉六根,須毛不住的擺動。葉如首,根如足,竟是活物,在桌面上來回走動。三葉中間長著一個青茸闊口,正在翕張吞吐一團青霧。那青霧凝而不散,從那闊口裡吐出離身不遠又吞回腹中。
無塵見滿是邪氣,頗覺怪異!心雨在南國紫月山地長大,多聞各種奇花異草,卻並不覺異。
明姑道:“單這‘狼啼草’還不足,還需取得‘狼鳴花’方可拯救鎮民之毒。”
無塵道:“‘狼鳴花’又在何處?”
“我已探知,狼鳴花就深藏在天狼洞窟深處!一則是那狼窟惡瘴之地深淺未知,我未敢貿然涉險。二則我恐離開鎮上日久,又有妖匪餘孽滋擾,故這才急急歸來。”
無塵聞言羞愧滿面,低首揖禮,將昨晚狼匪偷襲之事複述一遍,深責自己之失,致心雨受傷!
明姑聞心雨受傷,心疼了一陣,察其臂膀傷處,見無大礙,看了無塵幾眼,默默不語。
無塵昂首揖禮道:“在下微末道行,願與明姑再往,奪得此花,拯救鎮民!”
又道:“只是這鎮上傷民亦需有人照料,不如就讓心雨姑娘留下守住此草,我與明姑二人同往,如何?”
心雨聞言不依,定言同往!
明姑也有意讓她跟自己一起,好增加一番歷練,於是道:“狼啼草我自有辦法安藏,鎮上傷民可由傅郎中和小軒照料。心雨亦非我玄門足下尋常之輩,將來擔當玄門重任,正當多加磨練才是。可多一人之力,也好便宜行事。”
無塵偷眼看心雨,暗自起誓:刀山火海,我定不再叫你受任何傷害!
又嘆:若有驚秋同往,無憂矣!
心雨立於旁,忽然心中一陣驚慄!知是無塵之故,不敢看無塵,急走進閣房,收拾行裝去了。
於是,明姑將狼啼草在“花語還香”閣裡行法隱匿,又取出一包什物到街巷交於傅郎中,吩咐若中毒鎮民有病重者便需如此如此便可。計議罷,三人出了街巷,離開歸雲鎮,齊往孔雀嶺天狼洞窟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