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玄門道派各專其所長,本無厚非之論。”
言罷,暗瞅無塵兩眼,似頗有失望之意。
無塵辯道:“家門並非獨避俗塵之念者,師尊足下亦並非僅我一人。只是我師門乃玄門道法之宗,本就有兩條修行路徑。
一為擯棄俗念,終身許道,以純陽無念之軀證得師門最上層道法;
二是不避俗念,兼蓄俗塵之道,可成家立室,雖不可承那師門重任,但只要潛心修為亦可位列玄門妙境;”
心雨聞之,心中竟有些許慰喜,“原來他師門並非絕對的離塵之門!”
無塵遙望著遠處蒼山,眼中泛出陣陣茫然,不禁道:“在我師門聖地有一方重責所在。
位列其中,無尚光耀,是我門下弟子人人嚮往的所在。但卻惟有第一種修為之軀方可勝之。而我,自幼就是師傅心中期定之人!”
心雨聞言,只見無塵憑欄淩風,表情略顯蒼茫,微微心思顯於外表。
忽而又感覺到了他內心的些許孤獨與無奈,好像他心中又有那種渴望掙紮卻又不敢掙紮的矛盾,心中嘆道:“原來他一直都不是他自己!”
心雨道:“人之情念,源自天性,非可‘舍卻’。”
無塵道:“我已在寒臺滴水池下苦行二十餘載。心境純一,塵世,已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靜而不思,棄而不念,怎不是‘舍卻’?”
心雨道:“寒臺之修本是你師父故為,你心中情念早已被你師父封寒冰三尺,你從未曾體味過這世間真正的,何來‘舍卻’?!”
無塵聞之,大笑道:“荒謬!既已對情念無知無念,不必‘舍卻’即以逾越,豈不更好!”
心雨無語,心暗暗道:“我定叫你知曉什麼是的滋味。”
良久,無塵似乎思有所及,但又心生顧及,怯怯的輕聲問道:“到底是什麼?它能改變一個人,迷失一個人嗎?”
心雨道:“非‘改變’,亦非‘迷失’,是獲得新生,真正的解悟!”
無塵不解,道:“我師妹本是個沉雅恬靜、寡言少語之人,自從嫁給我師弟之後卻行容大異,有時甚至變得和我師弟一般口痴多舌,這不是改變嗎?”
心雨笑道:“是變,變得不再墨守成規,變得清新自由!
在嫁給你師弟之前,她在外人看來的‘沉雅恬靜,寡言少語’乃是因為她內心的孤苦迷惘,生命之樂的缺失。
嫁給你師弟之後,與你師弟一起‘口痴多舌’是因為之境讓她找到真正的自己。不再迷失,不再內心孤苦,敢於言語,敢於為之。懂得拿起和放下,懂得真正領悟和欣賞生命!”
無塵聞言,不解!
無塵又道:“我師妹天生異秉,悟性極佳,對所證玄學道法一參即透。以她的資質,實遠在我之上,本可成就一番不可估量的玄門業途,我師叔對她也頗為厚望。
可她卻與我師弟蒙生情愫,舍卻純身靜修之途,迷戀兒女之情。
為此辜負師叔期許,放棄師門重任。
舍蒼生之大愛,顧私慾之小愛,分不清孰輕孰重,這不是‘迷失’嗎?”
心雨道:“‘師父期許,師門重任’本是強加與身,本非自心意願。
亦是道業名利,貪欲之念,和這世間俗塵中的貪念一般無二!
意境讓你師妹懂得放下名利大愛之虛妄,甘願和你師弟執手偕老,呵護一世清靜,是以真正解悟。乃大境也!”
無塵又不解。
許久,無塵指著遠處那對夫妻道:“不知變通,愚守一時固念,徒做無益犧牲,豈不可笑!”
心雨漠然,悠悠道:“心至誠則痴,情至深則愚!愛念所在,痛非痛矣,苦非苦矣!”
無塵聞言愈加不解,道:“亦是苦的?”
心雨默默然,不再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