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以為她已無藥可救,便命我等將她的屍身並一些銀兩送回客棧,料理後事。
我卻忽然發現那女子手腳筋早已被人挑斷,忽然想到,一個手腳筋俱廢之人如何在客棧裡彈得兩年琵琶樂曲!
師父聞言亦是奇怪,再回身去仔細察看,發現那女子還有絲絲微弱氣息存於殘軀。
我又冒昧在她腰間口袋裡尋出一個扇形香囊,上面繡著一朵黑白相間的祥雲。
師父見到那個香囊猶如五雷轟頂,掀開她的黑麵巾,頓時慌的須發顫抖,抱起那女子便發瘋般朝內莊奔去……
第二日,我往天星堂給師父送吃的,發現師父一夜間須發盡雪!
臥榻上躺著的女子已換去衣裝,竟是多年不見的柳師叔!師叔她手腳肌膚蒼白,面容一半青如熒燈,一半紅如烈火!
師父說她是受了妖咒控制,這兩年來完全已如死人一般,成了任人擺布的木偶。
我問師父柳師叔的傷毒可有解救之法,師父搖搖頭,說要救治柳師叔,除非動用地府星海裡的‘隕落滄海’或‘隕歸大地’之術!
但師父又說他分不清柳師叔中的是魍魎山妖道的‘青冥驅魂咒’還是你的‘烈焰地煞咒’,這兩種毒咒正好和那兩種星海之術一則相合,一則相剋,如果在柳師叔身上用錯了,不但救活不了她,還會……”
花洞主不聽他說完,已是驚恐至極,圓睜著雙目,彷彿耳中早已聽不見文竹接下來在說什麼,口中喃喃自語道:“一半青如熒燈,一半紅如烈火。一半青如熒燈,一半紅如烈火…”
唸了數遍,忽然醒過神急切問道:“那你師父他在星海裡究竟用了‘隕落滄海’還是‘隕歸大地’來救治你柳師叔??”
陸文竹見師伯此刻神情惶惶,又絕非在故作佯態,不禁愕然!
他心中莫名的竟有絲絲親近之感,微微一楞,隨後道:“那日,我在堂前默默隨師父伺立了一日,師父未有半句言語!
幾日後,他老人家米粒未進,神情頹廢至極!
後來師父開口說要帶師叔入星宿地府閉關救治,還說師伯你早晚必來侵擾,吩咐我在內莊佈下朱雀星罡法陣,在星宿洞府囤積食水以自守。
又吩咐我在洞府頭層設下那天罡星陣,說那是你的剋星,好叫你知難而退!但師父最後救治柳師叔究竟用的是哪種星海法術,我卻並不知曉!”
花洞主聞言,身形晃動,嗆然搖頭,悲笑數聲,自言自語道:“師弟他從來都不會相信我,師妹之命休矣!”
言罷,突然揮舞手中赤扇,旋風般朝那洞門撲去。
陸文竹突見事變,情知難擋師伯一擊,竟不顧以身軀沖擋到石門前。
花洞主卻早已料知他有此舉作,那一扇只是虛招,只見他手腕鬥轉,扇面斜插過文竹身後,只輕輕一彈,文竹便被扇倒一旁,躺在地上。
接著,他右掌奮力朝那石門擊去,那石門上一陣晃動,青光破散,顯出一個圓形星盤來,花洞主取下背上搖光天星扇,朝那星盤上連擊數下,那洞門“轟隆隆”向上縮入石壁中去。
“星海”乃歸雲山莊師門禁地,花洞主跳進去後就沒了蹤影,那些弟子也都湧了進去。
裡面卻只有一個扇形石臺,石臺外是一個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深邃星海!
眾人立在扇形法臺上,只覺自己彷彿站在夏夜星空點綴的天河邊緣,星海裡那些閃爍的兩點像繁星點點,浩瀚飄渺。
那無數“星辰”時而閃亮晃動,時而泯滅無蹤影,明明像就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
此地府禁地,往日裡這些弟子從未曾跨入一步,何曾見過如此奧妙之境,各各都伸長脖子往星海裡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