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遠過來的時候,纖瘦的女人身上穿著病號服坐在床沿,陽光透過窗戶打在她栗色的長髮上,難得少了平日那股淡漠疏離的感覺。
傅思暖藍芽耳機裡放著不知道哪裡下載的法語小說,但還是敏銳地聽到了淺顯的腳步聲。
“怎麼猜到是我?”
他彎腰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眉眼帶著笑。
女人輕輕勾了勾唇角,“你難道沒有發現你的腳步聲跟別人不一樣嗎?”
傅思暖的感官敏銳,從她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發現了,他的腳步聲比其他人要輕很多,幾乎可以泯滅不見。
“有嗎?”他一隻手抵著額頭思考了一下,“沒想到你這麼關注我。”
她將耳機摘下來放在桌上,眼睛即使看不見,但還是將臉朝著他的方向,輕輕扯了扯唇角,“應該是你關注我才對。”
“嗯?”
她也懶得跟他講些有的沒的,出聲道,“我們談談之前的事。”
他挑眉,“你指的是什麼?”
“就你所知道的,”她抿了抿唇,聲音沉靜中帶著不易察覺的細碎輕顫,“我的藥是你給我開的對不對?”
之前池暮晚讓他過來看診的時候,他是留了藥的,思及此,他輕輕點了點頭,即使她看不見,“嗯……勉強算是。”
“那你的心理檢測準確度怎麼樣?”
“還沒失過手。”
“好啊,”她盤腿坐了下來,挺直背脊道,“那你開始吧。”
傅思暖身上的病號服鬆鬆垮垮,栗色的長髮垂在臉頰兩側,平日裡寡淡的雙眸也被遮住,看起來很自然,並沒有什麼可以洩露自己情緒的小動作。
他指腹摸了摸下巴,挑唇有些戲謔地看著她,“我需要知道你的秘密。”
她愣了愣,“我沒有秘密。”
“是嗎?”徐嘉遠漆黑的眸並沒有放過女人一絲一毫的動作表達和情緒反應,繼續道,“你不說我沒辦法幫你。”
傅思暖沉默了好一會兒,下顎線微微收了收,突然就像是妥協了一般。
“是陸銘寒。”
其實明眼人早就知道,甚至連她自己也早就知道,只不過在自欺欺人地保持冷靜剋制罷了。
徐嘉遠倒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幹脆利落地回答出來,臉色也微微遲疑了片刻,問道,“你可以把你的問題全都說出來,我知道這很難,不過我可以幫你保密。”
心理學這個東西真的很微妙,可以窺探那些陌生人心底的渴望和恐慌,而徐嘉遠也樂於沉迷其中,甚至樂此不疲。
尤其是對於想傅思暖這種人。
表面上冷靜剋制絲毫不顯山露水,但是內心的風起雲湧卻永遠不會讓別人知道,越探究越使人沉溺,想要看看面具下面最為真實的面孔。
傅思暖閉著眼睛,情緒沒什麼波動,但是糾纏錯亂的情緒百轉千回,自己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徐嘉遠,你不是有心電圖和儀器檢測嗎?你直接幫我檢測好了。”她妥協地回答著他。
他蹙了蹙眉,“你眼睛受傷了,那個東西輻射很大。”
女人抿了抿唇,原本放在膝上的手也本能地收回了身側,沉聲應著他的話。
“那就過幾天吧。”
徐嘉遠自然發現了她著個細微的動作,清雋的雙眸微微眯起,語氣也變得有些犀利,“你在逃避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