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甕在空中轟然爆裂,所有的人心髒都被瞬間揪起,那骨灰紛紛揚揚灑向海面,瞬間在海水中消融,不留一絲痕跡。
像羽翼在天空中劃過,沒有一絲痕跡。
那個人,最後的灰燼,就這麼,消融在了大海裡,連一朵浪花,都沒有激起。
安寧的知道生命的意義。
生命的意義,是活著,是活過。
水之盈容......秦微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奇怪,明明清醒的還有心思想起水之盈容,卻又沒有辦法驅散,甚至沒有辦法升起一絲驅散心中情緒的念頭。
秦微看著那一處海域,纖弱的身影看起來脆弱又強硬,她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先發是可以制人,但是在這些人面前,她動一動,都會被窺探出弱點,她不動,也許不能主動,卻也沒那麼容易淪為被動。
平靜的海面下暗潮湧動。
你有一雙覆雨翻雲手,我便叫你一雙手,為我所用。
我不是做得到,而是必須做到。
漫長的沉默,船頭那纖而硬的身影,似乎隱隱沒有走出哀慟,漫長的沉默,直到碧空島眾人中最年老的一位打破僵局。
“螢觚公主殿下,島主傳位與殿下,必定同時將鮫人有淚傳於殿下,請殿下移步碧空堂,拜祖師,繼島主位。”
“有勞瀾長老。”秦微身姿微動,人影一閃,便到了瀾長老雲瀾身邊,與瀾長老並肩往碧空堂去。身後按照資歷排著,跟著所有碧空島勢力中心之眾。
碧空島上很多人並不是第一次見到秦微,但是前後不到一年,當初那個喜歡依賴在明王身邊,眉眼愉悅稱得上明豔嬌俏的少女,和這一個周身圍繞著揮之不去的憂傷與空洞,看起來無比的脆弱卻又讓人不能質疑她的剛強的女子,似乎換了一個人,似乎還是那個人。
從船上下來的人同樣的感到那個纖薄的身影高大起來,完全不同於在船艙中的沉靜,完全不同於在午夜,船頭的脆弱空洞。
她果然是島主看中的人。
雲深對她有了幾分信心。
把所有屬於秦微的感情都留在那一片碧海藍天,登上碧空島,她就是海天的傳人。
碧空堂掛上了老島主的畫,畫得是碧空島奼紫嫣紅中一對夫妻琴瑟和鳴,下首放了一副海天的畫像,是海天,不是雲溯。
“畫者是誰?”秦微對於書畫並不精通,但這並不妨礙她從筆鋒纏綿中感受到這幅畫中對海天的風度氣質堪稱發揮到畫作所能及的極致的深厚的感情。
這個人,不但畫藝精湛,並且對海天有著極其細微的瞭解,並且絕不是碧空島上,江湖中痴迷崇拜雲溯的人,秦微毫不懷疑,畫這畫的人深愛時崆,卻絕對不是仰望著愛慕他。
一個人的名字呼之欲出。秦微詢問的語氣裡也有八分的篤定。
“是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