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會,對秦微來講,就是一個盛大而精彩的戲臺,受邀去看一場精彩紛呈,驚喜不斷的戲,秦微自然願意。她最近接連的閉關,進步不錯,正好打算放鬆一下呢。
所以螢觚公主殿下就去了。
問題就在於,倘若她僅僅去看戲也就罷了,偏偏就她眼光毒辣,偏偏就她看得味如嚼蠟,偏偏還要上去摻和一下。
若是有女子能夠連續參加三十年的各種花會,就能總結出,都是些老掉牙的戲碼。可惜沒有女子能夠連續參加這麼多的花會,總結出這一些老掉牙的戲碼。
那一日,螢觚公主戚溱微第三次出現在公眾場合,第一次不是高高的站在舞風臺上,而是真真切切的到了紫微城的官家圈子中間。
從九天之上的嫋嫋仙境,下降到了三千紅塵的富貴場中。
那一日,螢觚公主一身規制的天水碧絲繡宮裝,挽著鬆鬆的墮馬髻,整幅裝扮只有一個金銀絞絲嵌東珠的鈿子略微出挑。這樣的一身規制呆板的裝扮在整個明苑的花團錦簇,奼紫嫣紅之中反倒特殊了,秦微目光流水般的一轉,便將整個明苑的人都看了七七八八,像她這樣裝扮的,不是沒有,大概都是些門戶較低,地位也低的一些庶女。穿著呆板,氣息低沉,的確讓人很沒興致去細看。
可是她卻不同,一來有著一個公主的身份,還是最受聖寵的公主。二來有一個名動天下的名氣,三來,單憑姿容,秦微便能在這奼紫嫣紅之中名列前茅,更不必說自內而外的特殊氣質。一身規制的裝扮,也只讓她在貌似的嬌柔清婉之中,多了一絲天家金枝的端莊秀麗。
秦微賞花看戲,自己有何嘗不是他人眼中的風景。
那穿行在七月諸花之間的少女,一步一轉,莫不如行雲流水。一舉一動,無不勝著意之舞。一抬眸,一抹笑容,無不令百花失色,傾國傾城。
秦微見到了真正的林至誠,饒有興趣的將目光繞在他的身上,直叫這一風流才子臉紅心熱才一笑放過。秦微也見到了那日陳王謝三族的翩翩少年,驚豔於那王家阿紀竟遠非其嫡兄王晉可比。最讓秦微驚喜的是,她竟見到了追隨燕王的虞驚鴻,姚伽絡,白雲山,琉璃,和早已高中探花,又剛調回京城進入吏部的師兄林鬱瀚。
秦微一見到林鬱瀚,心中一喜,便快步走了過去。秦微平常走路慢悠悠的毫不著急的樣子也就罷了,只會讓人覺得別有一番風流韻味,可是那步子看起來緩慢,卻是走路極快的,這一快走,更是如風流水行一般,快得晃人眼花,美得讓人心動。
秦微看到了林鬱瀚,林鬱瀚也早早的見到了秦微,見她在眾星拱月中悠然登場,見她在萬花叢中嘴角嚼香,見她看見自己時驚喜愉悅的模樣。
而再見到她流水行雲般的身法,林鬱瀚知道,小師妹與自己的差距,更大了。
林鬱瀚是在秦微性格養成的三年間陪伴的兄長,也許也是整個明苑中唯三沒有一絲綺唸的青年,見到秦微竟然喜形於色,雖然明知是假,但也心中歡喜。因為他清楚的看到,秦微的笑容,是在眸裡。
“師兄!”秦微流到眼前,應對著林鬱瀚溫柔寵溺的笑容,輕輕的喚了一聲師兄,後者也依足君臣禮節,深深的做了一稽,而後相視一笑。
此時虞驚鴻,姚伽絡也“慢悠悠”湊了過來。三年不見,林鬱瀚言行舉止早沒了當年的自在瀟灑,卻多了一份沉穩內蘊,連樣貌似乎都有了些細微的變化。虞驚鴻卻還是那一副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氣度,也許是清風長老已傳了他浩然劍法,隱隱的傲骨浩然,處事言談常給人以神聖不可褻瀆的感覺,因此也倍受燕王器重。姚伽絡自不必說,本就是傾倒眾生的美人,又是海天養大的孩子,容貌氣度都是稀世罕見,只是三年不見,昔年專心侍奉海天的一抹清冷仰慕已然淡做纏綿在虞驚鴻身上的一縷情絲。
只是神女有心,襄王的夢裡,卻是另一個人,如此,便耽誤了少女的豆蔻年華。
白雲山卻是半點沒變,還是那一副老好人,書呆子的可愛模樣,見到秦微毫不掩飾的表達的他的驚喜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