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微想著,好險,還好早知道藥性發作之時會全身無力,才把玉簡藏了起來,否則師父問起,可如何是好。以師父的見識,未必能糊弄過去。
秦微想著,師父是要來徹底的說服她了吧!當師父的哪裡會不知道他們這些徒弟們懷揣著什麼樣的心思。
秦微想著,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明明是從未感受過的,這一刻卻似乎明白了,就是這種感覺。
...
秦微鼻子感覺到一陣酸楚,淚水堪堪滾落,落進藥液之中,似乎一瞬間便被包容。
秦微嘴唇微動,是她自己也聽不清的一句,師父。
感傷過後,困頓再度襲來,藥液沁香清涼,滲入體內的感覺酥酥麻麻如小魚細吻十分舒適,讓再度昏昏欲睡的秦微更加沉醉了幾分。只是到底是醒了,秦微調動體內最深處的一縷若水真氣,開始運轉。
冷檀為秦微收拾了床榻,這才走到閉目運功,神色疲憊卻勉強清醒著的愛徒面前,見秦微無需她的提醒就能把握這個機會,心中更是感慨萬千了。只是她也是個嘴拙的,心中哪怕千言萬語,終究沒有說出一句。“聽我說話。”
秦微睜開眼睛,冷檀開口說。:“你明天再休息一天,後天一早,就和你幾個師兄收拾準備好,都出谷去。”
秦微覺得冷檀說話的語氣與往日不同,便想睜開眼睛。這透力保源丹冷檀也吃過,自然想不到秦微能夠掙得開眼睛,來不及掩飾之下,便被秦微瞧見了她如尋常人母一般的神情。
看著秦微撐開眼皮,想要開口,冷檀臉上由不捨,到驚異,到尷尬,最後十分別扭的輕蔑的一眼瞪了過來。“別以為本座不知道你們想些什麼!你們一個個,連嘴上服軟都不肯,還想學人家陽奉陰違?明峰明起正挨個和他們長談呢,我只與你說。你來沉煙谷也是歷經了不少艱難的,你該知道這天底下沒有一個地方是真正安寧的,更勿論身為武林中人。冷劍府中的安寧,不是用來教給你們天真善良友好和睦的,更不是用來軟化你們骨頭的!所謂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說好聽的是一次谷主之爭,有著莫大的影響力。說不好聽的,不過是一場混戰!你師父師叔雖然人少勢微,只能跟在海天後面,但我們也都不是好惹的。無論來的是誰,打不過,我們也都跑得掉。你們呢?你們更是什麼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給我們拖後腿!”
秦微鬱悶,為什麼這些人在說服他們的時候,總喜歡拿這方面事情大做文章?非得讓他們都覺得他們是笨蛋,他們沒資格,才滿意麼?不過,這個絮絮叨叨,說話雖尖銳,卻沒什麼文化似的人,是她孤高冷傲的師父吧?是吧?
“不過一個谷主之爭,幾十年就一次!哪一次沒有谷外實力參與,還真當自己多大能耐了!”
最後這一句話倒不是說秦微等人,可是這語氣...這真的不是冷檀啊!
察覺到弟子神色的難以置信和質疑,冷檀心底暗罵明起,讓她背的什麼破詞!還不如最開始沒改過的那個呢,雖然難背了點,但好歹像是個讀過書的。這種破詞兒,還信誓旦旦的說小微一定聽得進去。哼,要是不管用,回頭拍死他。唔,差點忘了,還有一句。
“說到底,這都是谷內人的事情,就算有所牽扯,但終究不是外敵,用不著你們同仇敵愾。行了,你只記得,就算是沉煙谷就此毀滅了,冷劍府仍在,冷劍府的人,仍在!”這話說出來,冷檀自己也覺得心中油然而生了什麼。
“你好好想一想,我去給你修補一下你的屋子。被白琉璃那個大小姐撕毀了我多少布料!這藥浴還要再泡小半個時辰,明天能起身了,你去找明起拿些東西。都是咱們府的,用不著和他客氣。”
秦微何嘗不明白這是明起師叔想出來的話,除了明起師叔,又有誰能說到自己心裡去。就是時崆,也不知道自己多麼在乎冷劍府,多麼在乎冷劍府的這些人。
真的,要離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