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過年了,卻還發生了那麼多晦氣的事,朗月城的這個圈子裡氣氛也不怎麼好。紀勉忙著與公子哥兒,才子們聚會,再也不會把妹妹帶出來了。驚嚇過度的紀鸞衣便只能自己應付一些關懷,拜訪,寒暄,其中大部分還是對這個前途錦繡的下一任南朱城城主有意的。
應付這些,其實並不很難。但秦微的情緒卻日複一日的浮躁起來,越來越不耐其煩。
失去光明的世界,一日是新奇,兩日還心懷崇拜,三日時躊躇滿志,十日還能若無其事,可是十五日,二十日...
在一片沒有盡頭的黑暗裡,聽著無盡的嘈雜。
秦微越發的想念那觸感訓練時候的安寧。黑暗便黑暗罷,倘若是安寧的,也不過會讓人生出一些恐懼,而後漸漸的在一片死寂之中不能承受得渴望一些能夠證明自己活著的感覺。
可是當本該安寧的黑暗與嘈雜混在一起,那一種安寧世界遭受侵襲的感覺,讓秦微十分的煩躁。
每每煩躁到想要讓那些鼓譟的女人閉嘴的時候,黑暗的世界裡總會出現一個人,一個沒有樣貌,只帶著海與天的感覺的人。帶著海風的和煦,帶著藍天的遼廣,拂過躁動的情緒。
這樣的黑暗世界,與她而言,還有一個期限,還只是短短的一個月。而與他而言,卻是一生都不能改變的。
即使他沒有自己這樣的,對於黑暗等同於安寧死寂的偏執,這樣的感覺,也一定是不好受的。
他能夠活的那樣的好,自己呢?有什麼理由承受不起呢?
冬月二十四的晚上,紀勉正在明月湖上與人宴飲的時候,時崆來了。秦微也正在同廣安郡王府幾個庶出的小姐說話,因為都是庶出的,又常年受著嫡出姐妹的欺負的關系,幾個小姐之間的關系還算融洽。察覺到他的目光,秦微漸漸不時的露出一縷疲憊之色,很快便送走了幾個小姐。
上一次相見的時候情況緊急,她緊張著時崆,時崆也擔憂著她。秦微並沒有仔細分辨時崆的改變。
他的氣息變了,與那黑石很像了。難怪他說那黑石對他很有用,也真是緣分,自己當初只是一時興起的就拿了那麼一塊黑石,而他在那樣的環境下察覺了黑石,也很幹脆的利用了黑石。
“你的傷都好了麼?”時崆跳下的時候,大概只用一條腿。
“外傷還得些時日。”時崆在桌旁坐下,秦微給他倒了一杯水,平平穩穩,一點也不像一個才瞎了二十來天的人。“你的眼睛,還要多久才能好?”
“再有幾日吧!”
“小微。”
“嗯。”
“你是在沉煙谷吧!”
“是啊!”
“你的眼睛,是藥堂的人拿你試藥麼?”時崆說出了這些天心中的擔憂。正如他在秦微面前總是有所保留,秦微說的話,也是含糊的。她那麼輕易的拿出千佛誦之後,那個讓他感到極大壓力的人又輕易的給了她萬佛香,千佛誦,萬佛香,都是沉煙谷藥堂獨有的。而據說沉煙谷的那個藥堂,有著一群藥瘋子。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能搗鼓出來。他有些後悔沒有調查她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