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住無名,道:“如今昀兒已無事,你也不用再進城了,我們快離開這裡吧。”
說罷,拉過無名的朝馬車走去,卻被無名松開了手。
他握緊手中的紫龍玉鈺,面容凝重,沉聲道:“既然你們大家都已無事,就隨陸大夫離開!”
被無名松開手的那一刻,劉茵心裡一空,更是生出恐慌來。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一臉決絕的無名,“你……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無名冷冷道:“我還有事要進城一趟,你們先走!”
劉茵失聲道:“昀兒都救出來了,你還進去做什麼?何況……何況城門都封鎖了……你已答應與我回京城去為大哥報仇的……”
然而去意已決的無名,任是劉茵如何阻攔都執意要重入潼古關。
他看著一臉悲慟的劉茵,輕聲道:“我答應你的事,會做到的……但現在,我有其他的事要做!”
說罷,無名凝聚周圍內力,提氣沿著城牆,飛簷走壁一口氣上了城樓。
無名的這一番舉動,不但驚動了守城的兵將,更是讓水卿卿震驚不已!
如劉茵所想一般,她也不明白,既然找到昀兒,無名為何還要冒險進城?!
但下一刻,水卿卿想到他方才對她最後說的那句話,心裡劇烈一顫,難道,他是進去救梅子衿麼?!
他為什麼要救梅子衿?
難道……他知道梅子衿有危險?
潼古關大戰以來,水卿卿心裡雖然也擔心梅子衿,但相比昀兒,她想,他是三軍主帥,那怕身上有傷,也一定不會有事的。
但現在看到無名的舉動,還有他方才說的話,眸光再觸及被死死封住的城門,水卿卿終是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城門被嚴密封死,難道……難道梅子衿與大晉的兵將們,也不再從城門裡出來了嗎?
瞬間,水卿卿剛剛因找到昀兒與小喜放下的心,再次墜入深淵,身子如浸泡在萬年寒潭,那怕是在這樣盛夏酷暑的天氣裡,她直冷得全身哆嗦——
難道,難道梅子衿竟是做好不再出城的準備,要與大晉敵軍同歸於盡麼?!
無名與水卿卿所料,分毫不差!
當梅子衿趕到城樓,看著大楚大軍以不可阻攔之勢攻城開始,他已看到了大晉的敗勢。
陳子津一直只守不攻,軍心不振。所以在大楚有備而來的偷襲之下,被打得落花流水。
眼見城關不保,陳子津要自刎謝罪,卻被梅子袂揮槍擋下。
一身血汙的陳子津跪倒在梅子衿面前,愧恨道:“我是朝廷親任的驃騎將軍,皇上令我一定要守住潼古關,如果城門即破,我身為主將,無顏面聖,只有一死愧對皇恩,侯爺為何要攔我?”
梅子衿一身玄色長袍矗立在即將失守的關口城樓上,深邃不見盡頭的寒眸冷眼看著一臉灰敗的陳子津,勾唇譏諷道:“照陳將軍所言,身為三軍主帥的本侯,是不是更加要自裁了結謝罪?!”
陳子津悲愴苦笑道:“侯爺不一樣……侯爺傷重休養,潼古關是在我手裡丟的,與侯爺無關……”
梅子衿冷冷看著他,“不到最後一刻,此役勝敗與否,不是由你來定的——你死不死與本侯並無關系,但卻不能影響軍心。”
聞言,陳子津身子一顫,蒼白著臉怔怔的看著一臉冰寒的梅子衿,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道:“侯爺可有辦法挽回敗局?”
梅子衿卻不再去理會他,冷冷看著下面大楚與胡狄的大軍如久餓覓食的豺狼虎豹般,往潼古關進攻,沉聲對身後的大將們疊聲下令——
“遣散城中百姓,封死出城的城門——放楚軍入關!”
此令一出,縱使跟了他數年的將領們都啞然了。
陳子津更是一臉不敢置信的形容。
梅子衿眸光望向漆黑夜空,那是黎明來到前最黑暗的時刻!
他一字一句沉聲道:“此役,引敵入關,破釜沉舟!要麼,一舉滅了大楚敵軍,大獲全勝。要麼,三軍將士與敵軍同歸於盡於潼古關,為咱們大晉守住最後的城關!”
此言一出,眾將皆是熱血沸騰,齊聲道:“謹遵侯爺令——我們這一次就關門打狗,讓楚軍有來無回,一次殲滅!”
如此,在城門封死之後,關口守軍撤退,大楚皇子楚澤領著楚軍終於攻進了潼古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