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你去了哪裡?”
顧不得傷口的撕痛,梅子衿坐起身再次將她摟進了懷裡,心痛道:“你可知道,我為你擔心死了……”
他擔心她,她又何嘗不是?
想著這段日子的艱辛心酸,還有對他的想念與擔心,此刻能這樣夢寐以求的來到他的身邊,靠在他懷裡,水卿卿激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一直以為你回了西漠……你來了這裡為什麼不告訴我?若不是我認出你,你是不是打算再悄悄的走掉……”
而對梅子衿的疊聲追問,水卿卿心裡的失落與空虛,早已被幸福甜蜜的滋味填得滿滿的。
她從他懷裡抬起頭,眨巴著打濕的眼睫,羞澀道:“侯爺是怎麼認出我的來的?畢竟……”
說罷,眸光不覺看向被他扔到一邊的人皮面具,心裡頗是好奇,她裝扮成這個樣子,怎麼都被他認了出來?
“畢竟什麼?”
梅子衿心情大好打趣道:“是不是面具太醜,所以你以為我發現不了,能一直瞞過我?”
梅子衿的話,讓水卿卿都惹不住笑了起來。
“心有靈犀——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能認出你、找到你!”
梅子衿突如其來的情話,讓水卿卿心裡甜蜜成災,也更加的嬌羞不已,嬌嗔道:“侯爺既然認出我,為何先前在院子裡還裝出一副不認識我的樣子,然後方才又……”
想到他方才的火熱,她的心現在還在怦怦直跳著,臉紅得滴出血來。
“不這樣如何讓你現身?!”
梅子衿回答得一本正經,低頭看著她明顯消瘦下去的面容,萬般不捨的再次擁著她單薄的身子,心疼道:“那麼大的木桶,你如何抬得起來?”
“你怎麼這麼傻,那怕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也可以悄悄的告訴我,何苦要做這麼粗重的活?!”
“你身上的寒痺之毒解了嗎?身上還冷嗎?昀兒怎麼樣了……”
“你不許再一個人帶著孩子悄悄離開了,如今你與李宥退親,我也已向皇上求娶你,以後我們再也不要分開……”
水卿卿第一次見到一向冷漠寡言的梅子衿,竟也有喋喋不休說個不停的時候,像個老太婆一樣。
但這樣的感覺太美好,她喜歡聽到他的聲音,喜歡他對她的這種遮掩不住的關懷,喜歡他的一切一切……
午後的時光,特別的安寧靜謐,連窗外枝椏上的雀兒都停下了嬉戲吵鬧,似乎不忍打擾屋內的繾眷甜蜜時光……
一道黑影默默的立在樹蔭後,眸光不敢去看屋內相擁在一起的兩人,胸口被利箭穿透的傷口似乎再次撕裂開來,讓他痛不欲生!
嚥下喉嚨間的腥甜,他終是拖著沉重的步子離開……
帥府外的寂靜巷子裡,劉茵坐在車簾緊閉的馬車裡,死死的攥緊著手中的絹帕,心裡心酸惶然不已。
那怕昨晚親耳聽到了水卿卿說的那些無情話,嘴上說要辭別的無名,卻還是捨不得放下她,任是劉茵如何勸說,他都不願意離開這裡……
直到早上見到水卿卿重入帥府,他才答應與她一起離開。
可馬車到了城門口,他卻突然調轉車頭,要到帥府見她最後一面。
劉茵焦慮惶然的想,萬一他看到她在帥府裡過得不好,吃苦受累了,他是不是又不肯和她一起走了,又要留下來守護她?!
想到這裡,劉茵幾乎要將手中的絹帕擰斷,臉爭煞白,全身更是因為恐慌瑟瑟發抖著——
自從大哥死後,無名成了她生命裡的一切,她無法想象,若是無名大哥也離開她,不要她,她的人生活著還有何意義?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就在劉茵等得度日如年,幾近崩潰之時,車簾終於被掀開,無名回來了。
劉茵欣喜不已,前一刻還沉入深淵裡的心,瞬間光亮起來。
可等她見到了無名面如死灰的臉色和死寂的眸光,微微一怔,擔心道:“你怎麼了?是不是……沒見到郡主?”
無名咬牙壓抑著心口如刀割般的疼痛,費力開口道:“走吧……”
聽到他終於答應與自己一起離開,劉茵歡喜若狂。
可下一刻,等她看到無名嘴唇溢位鮮血,嚇得心裡一顫,連忙拿絹帕替他擦著嘴角的血漬,心痛急聲道:“我同你說過的,你舊傷未好,傷口離心口又極近,不能再傷心動神了……”
無名抹了嘴角的血漬,死寂的眸光裡看不到半點亮光,心口的劇痛化做凍骨的冰涼,沉聲道:“我知道了……這是最後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