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光為了報答無名對她的恩情,那怕是為了梅子衿,她也要攔下無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跳下那些會致他性命的陷阱。
無名內心痛苦的掙紮著,最終,他終是甩開了水卿卿的手,急步朝外走去。
水卿卿想也沒想就追了出來,眼見無名正要躍出院牆離開,再次上前拉住他的手,正要開口。就在此時,西邊的天空突然躥起了一串白色的煙火。
白色煙火在黑色的天幕間久久不散,分外的奪目。
就著煙色照亮的瞬間,水卿卿見到無名眸光定定的看著那煙火,臉上的神情卻是明顯的松馳下來。
水卿卿頓時明白過來,那煙花是劉大哥與無名之間的訊號,不由歡喜道:“劉大哥他們是不是脫險了?”
無名緊繃許久的心在看到煙花訊號的那一瞬間,陡然放鬆下來。等回頭看著水卿卿激動的小臉,一貫沉穩的臉上竟是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來。
他目光落在她拉著自己、尚未來得及松開的手上,沉寂的眸子裡閃過柔光,輕聲道:“我不走了,郡主可以放心了,好好休息吧。”
聽到無名的話,又得知了劉大哥他們安全脫險,水卿卿才真的放心下來……
回到屋內,她將那塊絹布小心的收好,與之前從楊氏那裡找來的、陳皇後的密函等物都放在了一起。
那怕已將陳皇後寫給楊氏的密函內容熟記於心,但再次看到密函,水卿卿心裡還是生出了深深的恨意來。
下一刻,她目光觸及到了和密函放在一起一樣東西,心裡微微一酸。
那是她那晚照顧無名時,撿到的那截斷指!
她知道這截斷指對無名意味著什麼,所以,一直糾結著要不要再還給他?
這截斷指意味著無名這二十年來對侯府的仇恨,若是還給他,只會勾起他心底的悲痛和仇恨。
但若是她私自處理了,也不妥當,畢竟,這是他的東西。
糾結許久,水卿卿最終還是拿不定主意,只得將它重新收起來……
第二日,陳國公府進賊的訊息,就傳遍了整個京城,連深居後宮裡的陳皇後都有所耳聞。
自從使計讓她寶貝的兒子與水卿卿成功解除婚約後,這段日子,陳皇後的日子過得無比的愜意,所以,那怕聽到自己的孃家遭了賊人,也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兩句無關痛癢的話,並沒有影響到她的好心情。
直到她得知,賊人闖進的,是她以前的閨房蘭馨院,才引起了他的主意。
她看著一大早進宮向她稟告的兒子,好奇道:“到底是什麼樣的賊人,竟是大膽到去陳國公府偷盜?可曾偷走了什麼東西?”
李宥追了大半晚的面具人,面容間難掩疲憊之色,聽到陳皇後的問話,蹙眉斂神道:“並不是一般的小毛賊,而且他沒有入室偷走任何東西。抓到他時,身上也搜不到半點贓物,可卻鬼鬼祟祟的在母後曾經住過的院子裡出現過。”
陳皇後道:“既然抓到人,查出他的身份就清楚了。”
從昨日到現在,李宥心裡疑雲越來越重,特別是親手抓到面具刺客,拿下他臉上的面具後,發現面具後面的人並不是他預想中的無名,心裡非但沒有解開迷團,反而迷霧越重。
特別是那刺客被生擒的前一秒,連劍也不躲,卻是在最後的時機,朝天上發出了一個白色煙火訊號,更是讓他恍悟,他所擒的面具刺客,或許並不是真正的幕後主謀,他還有同夥。
那麼,他的同夥是誰?
會是他懷疑的無名嗎?
越想越是頭痛,李宥眸光裡閃過戾氣,冷冷道:“他表面的身份是朱雀巷裡一個打鐵匠,叫劉荊,可身後卻帶領著一群訓練有素的刺客。昨日卻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擒住他。而且——”
說到這裡,李宥想到劉荊的妹妹,那個他在陸霖府上遇到的姑娘,還有她懷裡的孩子,卻逃走一直沒有尋到,心裡不由堵塞起來。
下一刻,他從身上掏出在鐵匠鋪裡撿到的那件嬰孩衣裳,遞到陳皇後身邊的紅袖面前,沉聲道:“你幫本宮看看,這件嬰孩衣裳的布料,可是貢品雲錦所制?”
陳皇後掌管後宮幾十年,而紅袖是她身邊最得力的大宮女,平時宮裡進貢的東西,都是由她經手安排入庫,所以,她一眼就認出了李宥手中這件嬰孩衣裳的布料來。
細細打量了衣裳的面料花紋,紅袖道:“殿下說得沒錯,正是雲錦。而且還是去年入秋後上貢的那一批最好的。當時攏共不到三百匹,娘娘留了兩百匹給宮裡的主子娘娘們,其他的都賞給下面的誥命夫人和朝廷重臣的家眷。”
李宥神情微變,沉聲道:“都賞給了哪些人?”
看著李宥的神情,陳皇後已知道他是在查這件嬰孩衣裳的出處,不由冷聲道:“本宮記是,當時定國侯梅子衿的姨娘白氏,剛剛生下侯府長子,本宮將剩餘的一百匹雲錦的半數賞給了侯府。而看這嬰孩衣裳的大小,正與那侯府早夭的小世子差不多月份,應該是侯府錯不了的……”
陳皇後的話,讓李宥全身猛然一震,手中的衣裳都拿不穩,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