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衿抑止心裡的悲痛,咬牙哆嗦道:“陸霖……你會治失智之症嗎?”
“什麼?”
陡然聽到梅子衿的話,忙碌不停的陸霖有片刻回不過神來,抬眸迷茫的看著他,“失智?!”
“就是……就是撞傷頭部失智了……”
陸霖明白過來了,道:“你是說撞傷了頭,成了痴傻之人了?”
說罷,連連搖頭道:“任我醫術再好,傻子卻是治不好的——除非神仙臨世。”
一句‘傻子’,讓梅子衿的心猶如刀割,身子趔趄跌倒,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陸霖見他情形不對,連忙將手中的傷兵交給其他軍醫,上前扶起梅子衿,一面與三石扶著他回到主帥營,一面疊聲問道:“你怎麼了?誰失智了?”
梅子衿心痛到窒息,根本說不出話來,眸光赤紅到嚇人。
三石沒看過信裡的內容,只聽送信的人說,是關於莞卿郡主與三皇子退親的訊息,所以歡喜的將信拿給梅子衿,根本不知道水卿卿失智一事,所以也是一臉驚慌的看著面如死灰的梅子衿,心裡陣陣發慌。
陸霖見到梅子衿一直死死握在手中的信,拿過來一看,頓時也臉色大變。
“郡主失智了?怎麼會?”
陸霖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心裡一片震驚。
“陸霖,你是大晉第一名醫,你一定要想辦法幫幫她……”
一想到水卿卿現在成了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的痴傻之人,梅子衿心如刀割,像溺水之人,將陸霖當成了救命的稻草,近似懇求的對他道。
陸霖也被這突然的訊息驚住,怔吶道:“可是……若真的摔壞腦子失智,除非是大羅神仙臨世,不然根本治不了啊……”
陸霖的話,似一盆冰水澆在了梅子衿的心頭,將他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澆滅了。
想也沒想,梅子衿起身朝營外沖去,恨不得長上翅膀立刻飛到水卿卿的身邊去。
可是,一出營帳,看著北面戰場上尚未熄滅的熊熊火光,還有守在營帳後,等候他發號施令的眾將士,以及鼻翕間充盈的血腥之氣,讓不顧一切的梅子衿全身一僵——
他怎麼能忘記,他如今身在戰場,是大晉此役的統帥。他若是一走,豈不是棄整個大晉天下,和邊關百姓都不管不顧了?
而今日,素來好勝爭強的楚澤,在他手裡再次栽了跟頭,想必很快就會集結兵力,趁著大晉的大軍尚未到來之前,再次對潼古關進行攻擊的。
下一次,再想像今日這般以少勝多,僥幸取勝是難上加難,若是他還在此時離開,定會軍心大亂,讓本就勝算懸殊的戰況,更加的兇險。
可是,轉念一想,她如今遭遇大難,成了這般可憐之人,他卻不能陪在她身邊,她身邊一個可依靠之人都沒有,讓她怎麼辦?
而梅子衿深知白浩清的為人,之前他不肯認回水卿卿,後來是看在她與李宥有婚約,才突然反轉同意她回白府的。這樣冷血只認權利的白浩清,如今水卿卿失智,並沒能嫁入皇家,失去了可利用的價值,他怎麼可能會再對她好?!
梅子衿心裡痛苦糾結不已,陸霖與三石從後面追上來,看著他緊擰的眉頭和陰鬱的面容,自是知道他心中的難處,想勸解他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正在此時,趙將軍帶著副將們上前來,面色凝重,恨聲道:“侯爺,方才前方探子來報,楚軍退回靖臨城後,為了洩憤,楚軍下令……屠城了,並連夜再次集結兵馬,只怕很快就會有第二次的進攻……”
聞言,梅子衿拳頭握緊,心裡生出憤恨來——
沒想到堂堂大楚皇子楚澤,竟是如此小心眼的狠毒之人,拿已淪陷的城池百姓洩憤!
而若是潼古關淪陷,依著楚澤的兇狠性子,只怕此處也會成為人間煉獄!
所以,此時的他,如何能不顧一切的離開回京城去?!
梅子衿心亂如麻,一邊是放不下的國家重任,一邊卻是最最捨不得水卿卿,讓他幾欲崩潰!
看著他痛苦不堪的樣子,陸霖嘆息道:“若是你不放心她,我幫你回去照看她,你放心在此禦敵!”
聞言,梅子衿神情一震——
陸霖今早才隨他一路急行軍,不分晝夜、奔波千裡趕來這裡,轉眼又為了幫他,折身回京城。
這一來一去,千裡之途,實在是辛苦萬分!
看著他神情間的愧疚,那怕他什麼都不說,陸霖也明白他心裡的想法,苦澀笑道:“你放心,我既然回去,必會捨命照顧好她,你一心一意的應敵,只有早日凱旋,才能早日回去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