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切竟是真的,昀兒也是真的,她不是在做夢!
下一刻,狂喜過望的水卿卿,根本來不及去想昀兒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也顧不得去察看房間裡的其他人,一把將日思夜想的兒子緊緊的抱進了懷裡。
“昀兒,你怎麼來這裡了?”
床前幾步開外的地方,男子一身深紫長袍,面上蒙著黑布,露出的深邃眸子定定的看著床上緊緊擁著孩子的女子,心口某個地方再次變得柔軟起來……
水卿卿從狂喜上抬起頭來,擦幹臉上的眼淚,對他感激笑道:“謝謝你了,沒想到你今晚就過來……不是說好……”
直覺,水卿卿將面前的蒙面人當成了面具刺客。
因為除了他,她想不到還會有誰幫她送來昀兒。
說話間,水卿卿看著面前的蒙面人,心裡微微詫異——今天他為什麼不戴面具,而是換成了黑布!
而聽到她的話,蒙面人全身劇烈一顫,被黑布遮掩的冷峻面容湧現震驚,心中更是想到了什麼,帶著血紅的眸光遲疑的看向水卿卿。
而正是他眸光間的遲疑,還有那布滿血絲的疲憊眸子,終是讓水卿卿想到什麼,心口一窒,不敢相信的抱著昀兒往後退,震驚道:“你……你是……”
見被她發現,梅子衿微微一怔,下一刻,無奈的抬手解下了臉上的黑布。
原來,得知她最終還是入了庵堂後,梅子衿一面讓三石派人悄悄告訴武寧公主來無塵庵找她,一面終是按捺不住心中對她的愧疚和想念,帶著從白府接回來的昀兒,連夜趕車出城來庵堂找她。
來找她之前,他給自己找了無數個藉口,但想到在盛家她最後對他說的絕望話,他心裡黯然神傷,知道若是自己再任性的來庵堂驚擾她,只會讓她更加嫌煩自己。
陡然,他想到了昀兒,更是想起她與昀兒在一起時發自內心的開心快樂。突然想到,不如帶昀兒去看看她,再蒙面遮住面容,或許她就認不出自己了……
可是沒想到,不到片刻,就被她發現。
而心細如塵如梅子衿,卻是從方才水卿卿的回話裡,已是猜到水卿卿是將他當成了面具刺客。更是敏銳的察覺到了她與面具刺客之間不同尋常的關系,甚至,他們之間似乎有某種約定與計劃……
梅子衿被自己這個無意間的發現驚住。而水卿卿也為方才的失言,驚得心跳都快停住了,臉色變得煞白。
方才,若不是看到他疲憊通紅的眼睛,她差點就說出了與面具刺客之間的約定。
但即便如此,她也知道,智慧如梅子衿,就憑她剛才的話,他必定已是察覺到了。
水卿卿膽寒不已,若是讓梅子衿知道,她與面具刺客計劃在元宵節,要悄悄帶走昀兒,後果真的會不堪設想……
果然,梅子衿眸光定定的看著她,冷冷道:“你將我當成了面具刺客?!你們之間約定好了什麼?”
一想到揹著自己,他們之間竟然有神秘約定,他的心裡被酸澀的味道堵滿。
水卿卿心口一滯,白著臉冷冷道:“侯爺多疑了……倒是侯爺,深更半夜,你怎麼會在這裡?”
看著她身上所穿的姑子道服,還有那一頭垂落肩頭的短發,梅子衿心口又痛起來,別過臉冷冷道:“本侯想著,你曾救過昀兒兩回性命,是他的恩人。如今你要離開,讓他與你正式道個別……”
能在此時見到昀兒,水卿卿心裡激動又惶然。她並不相信梅子衿所說的,是送昀兒與她道別,甚至懷疑他有其他的目的。但此刻,她卻顧不了太多,只想與昀兒多相伴片刻。
水卿卿緊緊的抱著懷裡的昀兒,緊張的看著梅子衿,怕他馬上又要帶昀兒走,不由囁嚅道:“謝謝侯爺能帶小世子來與我道別……夜裡寒涼,若是侯爺不急,不如……不如等天明再帶小世子回去,免得凍到他……”
她能主動挽留他們父子留下過夜,梅子衿卻是救之不得,堵塞的心裡瞬間舒膽了許多,心裡得意暗忖,帶昀兒來,果然是對的……
如此,水卿卿抱著昀兒睡在木床上,梅子衿合衣坐在一旁的木凳上。那怕這裡沒有火盆,連口熱茶都沒有,木凳更是冷硬狹窄,萬萬及不上他馬車裡的舒適,可梅子衿卻不願意回到馬車上去,心裡異常的滿足,悲痛整日的心,在一刻也是舒解了太多太多……
昀兒很快就在水卿卿的懷裡睡著,軟軟的身子趴在她懷裡,讓水卿卿感覺無比的知足與幸福,連帶著心口都變得柔軟起來。
她看著獨自坐在一旁的梅子衿,遲疑片刻擔心道:“侯爺冷嗎?不如去馬車上……”
“不冷!”
梅子衿打斷她,“你也睡吧,不要吵醒昀兒!”
聽了他的話,水卿卿連忙住口,小心的幫昀兒蓋好被子,眼也捨不得眨一下的痴痴的看著他。
這還是昀兒出生後,她第一次帶他睡覺。
水卿卿激動得無以複加,感覺眼前的一切,真的就像做夢一樣。
然而就這一樣守著昀兒捨不得睡覺的水卿卿,到最後終是因為太過疲累也沉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