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萬萬沒想到經過跳湖後,她對梅子衿還不死心,也不敢再勸,只得進花廳去請梅子衿。
梅子衿等到心急如焚之時,見到小喜進來,聽說水卿卿讓他去西屋見她,心口不由一鬆!
一如三日前去回味樓赴她之約般,梅子衿心裡雖然忐忑,但他卻堅信,只要水卿卿願意見他,他就有信心撫平她受傷的心靈,會讓她願意相信他,重新跟他回侯府!
然而,當梅子衿跟著小喜去到西屋,踏進門檻看到眼前的一切,滿懷希翼的心瞬間破碎,一如那鋪了滿地的縷縷斷發般,肝腸寸斷!
屋內銅鏡前,女子靜靜端坐著,一頭長發已齊肩而斷。
聽到腳步聲,水卿卿知道是梅子衿來了,但她沒有回頭,只是從銅鏡中默默的看著震驚到呆滯在門口的男人,心口一酸,無數的酸楚味道從心腔蔓出,讓她如浸苦海。
梅子衿全身如浸寒冰,心頭劇痛,充滿血絲的通紅眸子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震驚心痛到說不出話來。
連時光在這一刻,都鐫刻上悲痛。
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再看著銅鏡中那個滿臉傷痛的男人,水卿卿強忍的眼淚終是落下。
許久,她放下手中的剪子,終是鼓起勇氣回頭看向梅子衿,勾唇淡淡笑道:“侯爺來了,陋室簡蔽,讓侯爺見笑了……”
話音未落,面前紫色身影如魅,寒戾之氣頃刻間逼近到她眼前,更是震飛了她身畔圍繞的斷發。
梅子衿將她壓在妝臺上,滴血眸光從她眼角的淚痕落到一旁的銀剪上,心裡又痛又恨,牙齒咬得‘咯吱’響。
“你在幹什麼!?為什麼不等我來……我知你心中委屈,可我會為你討回公道,你為何要沖動做下這樣的傻事!?”
梅子衿的心都要碎了,他萬萬沒想到,她竟是在他滿懷信心與希望來接她之時,做出這樣讓他痛徹心扉之事。
這滿地的斷發,如一根根鋼針,紮著他的心,痛得他呼吸都快窒住了。
從來沒有那一刻,梅子衿如現在這般絕望過!
他逼得這麼近,眉眼間的絕望與痛心一一落入了水卿卿的眼裡心裡,讓她心頭直顫,越發的心痠痛苦。
但從落下剪子的那一刻,她就親手剪斷了他們之間的情緣,不留餘地……
她抬眸定定的看著他深邃眸子裡心痛,涼涼輕笑道:“侯爺問得好奇怪——這一切,不正是侯爺害的麼?”
“你說……什麼?”她臉上冰冷的笑意刺痛著梅子衿的心,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咬牙恨聲道:“我說過,那怕前途是末路,我也要帶著你一起闖過去。從一開始,從我認定你的那天開始,我從沒想過放棄你,更不怕指責與流言蜚語……”
“就是侯爺的自私,將我害成了如今的模樣啊!”
水卿卿定定的看著怔愣住的梅子衿,嘲諷冷笑道:“那日我在回味樓就同侯爺說過,只要與侯爺纏上,不論是何種結果,被罵的,被指責的,只會是我。而如今,為此付出代價的,更是我!”
“可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水卿卿硬起心腸將梅子衿一步步逼退:“我早就對侯爺死了心絕了情,是侯爺自私,只在乎自己的感受,不休不止的糾纏於我,才會惹出了這麼多的事來……”
“那怕那日我約你回味樓,也是想勸侯爺收回對我的感情,可最後呢,沒人相信我的話,老夫人她們只會相信是我在勾引你,不僅將我連夜趕出侯府,更是賜我銀剪,讓我落發出家!”
水卿卿每說一句,都讓梅子衿心涼一分。
到最後,聽到她說,竟是自己的母親賜她的銀剪,讓她落發出家,心頭如五雷轟過,徹底震驚住了!
“我在宮裡……竟是什麼都不知道……”
水卿卿推開他,從地上撈起一把自己的斷發,再連同那把銀剪,一併交到僵滯住的梅子衿手中,冷冷道:“煩請侯爺幫我將這二物交給老夫人,讓她徹底放寬心吧——告訴她,從此不會再有人‘纏著’侯爺了。”
銀剪與斷發深深刺痛著梅子衿絕望的心,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握緊,懲罰般的將尖利的剪尖刺進手掌心裡,頓時鮮血直流。
“既然是我惹下的禍事,我定會給你一個交道——那怕你落發成尼,我也要去庵堂迎娶你重進侯府!”
水卿卿沒想到梅子衿竟是固執如斯,那怕自己說得這般絕情,他還是不肯對自己放手,心裡不由越發的傷痛起來。
背過身不去看他,水卿卿硬起心腸憤然道:“侯爺是覺得將我害得還不夠慘麼?今日是被逼斷發出家。若侯爺還執迷不悟,下次侯爺就可以直接幫我收屍了——難道侯爺真的要到了那一天才悔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