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匆匆行過禮後,拉過小喜向武寧公主告退。
“且慢!”
見她要走,武寧公主身邊的姑姑連忙出聲挽留,笑道:“姑娘並沒有走錯。先前三殿下說了,怕我家公主一人呆在這暖閣太過無趣寂寞,說是會給公主找個有趣的伴兒。想必,姑娘就是三殿下給公主找的小友了。”
聽了姑姑的話,水卿卿想起了先前在門口時,李宥就同她說過,呆會會讓她去見一個人。沒想到他讓自己見的人,竟是這位神秘的武寧公主。
水卿卿再想到先前聽到圍觀百姓說的話,心裡明白過來。
想必是這位武寧公主面容被毀,不便於與眾人在大殿裡共宴,三皇子才特意給她安排了這單獨的暖閣。
可是,他挑何人不好,為什麼偏偏讓自己來陪這位自己一片陌生的武寧公主?
心裡惶惶不安,水卿卿更是感覺到,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滋味在心裡漸生。
聽了那姑姑的話,水卿卿也不好再推卻,只得帶著小喜,重新上前給武寧公主正式見禮,再小心的隔著兩個位置,在她的下首坐了。
很快,年宴開席,各種美味佳餚被僕人恭敬的送進暖閣,那怕這裡只有武寧公主與水卿卿兩人在,那滿桌的珍貴菜品卻是一個不少,甚至比外面大殿的席面更是精緻奢華。
定下心來的水卿卿,細細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陳設,這才發現,暖閣裡,不論是玉器擺件,還是香爐小幾,皆是奢侈精美到極致,而桌上那些菜品,更是聞所未聞,盡顯天家的富貴。
所幸,她好歹在侯府呆了幾個月,雖然老夫人一向推崇簡樸,平時家宴的菜品也比今日這些要低調許多,但終歸是侯門大戶,也讓她開了眼界。所以再看到眼前繁華一切,雖然驚嘆,卻也不至於失了儀態。
水卿卿在打量四周之時,那武寧公主,以及她身邊的姑姑,卻是一直眸光緊盯著她。
那姑姑一邊為公主佈菜,一邊對水卿卿笑道:“先前並沒有聽三殿下說起姑娘身份,只說給咱們公主尋一個有趣的小友作伴。老奴替公主問一句,不知道姑娘姓甚名誰,是哪家的閨秀?”
不等小喜開口,水卿卿親自向武寧公主回話,半斂眉目不卑不亢道:“妾身孃家姓盛,父親在太醫院任職。年前有幸與定國府大公子結親,只是到底福薄了……”
說到這裡,暖閣裡的氣氛不覺凝結起來,那武寧公主青紗下的面容一片震驚,連那佈菜的姑姑都停下筷子,目露驚愕的看著水卿卿。
年前定國侯大公子梅子初在成親前一刻,突然咽氣離世的訊息,驚動了整個京城。
而定國侯府為他特娶的沖喜娘子,卻在大公子離世後,還堅持披麻戴麻的嫁進侯府,更是震驚整個京城。
所以,那怕像武寧公主這樣不理世事之人,也聽聞過此事。
更是萬萬沒想到,眼前的女子,就是那傳聞中的主人翁……
握筷子的手緊了緊,武寧公主艱難開口道:“那麼如今,姑娘是呆在孃家,還是留在了侯府?”
彷彿絲毫察覺不到大家對她的打量,水卿卿緩緩道:“所幸侯老夫人垂憐,收留我在侯府生活,所以,我從出嫁那日起,就留在了侯府……”
武寧公主眸光切切的看著水卿卿,心中疑惑傷痛不已,除了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已是說不出一句話。
那姑姑一邊用手輕撫著武寧的後背,一邊輕聲問水卿卿:“恕老奴冒昧,姑娘出嫁之事,我們也尚有耳聞。都知道那大公子在姑娘入門之前就不幸離世,既然如此,按著規矩,姑娘與那大公子的親事是做不得數的,如此,姑娘為什麼還要留在侯府……守寡?”
這樣的話,除了之前小喜不解的問過她一次,還沒有人當面問過她。
按理,這樣的私秘之事,甚至是她心中的傷痛之事,這位姑姑不該問,水卿卿也無須理會。
但雖然她看不清那武寧公主面紗下的面容,可眼前的姑姑卻慈眉善目,溫暖的眼眸裡,包含的是對她的關心,卻不是好奇嘲諷,所以,水卿卿並不反感,輕聲道:“我自知福薄,而經由此事,想再嫁更難……也不想再嫁。所以,我主動開口請求,請求留在侯府了卻殘生!”
世人皆知,女人守寡的心酸與悲慘,所以,聽到年歲輕輕的水卿卿說出‘了卻殘生’四字,武寧公主全身劇烈一顫,青紗下的面容蒼白如紙,眼角早已滾下淚來。
感覺到武寧公主身子的顫慄,姑姑面容不禁露出了擔心來,看看自家主子,再看看水卿卿,眸光不由露出一絲悲愴來。
而在聽到水卿卿回答後,一直默默站在她身後的小喜,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小喜早已知道水卿卿進侯府的目的,並不是真的要為大公子守寡,心裡也惱怒水卿卿的欺騙,但兩人在侯府相互扶持的生活這許久,她知道水卿卿是一個好人,對她也是情同姐妹,比她的前主子、真正的盛瑜對她還好。
雖然她不知道水卿卿的進府的目的,但她卻是從沒做過對不起盛家的事,也沒有主動害過人,所以,小喜卻恨她不起來,更不會去揭穿她……
一時間,整個屋子裡陷入到一片沉靜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