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剛停,侯府門口高高懸掛的四盞大風燈已點亮,將門前的街道石階照得一片通明。
梅子衿站在高高的府階上,一時間怔茫住,不知道要去哪裡?
陸霖從後面追上來,喘著氣道:“子衿,你可是要出府喝酒?去回味樓吧,剛剛三石不是說了麼,回味樓出新菜品了,我早上又從盛姑娘那裡討了三壺上回那樣的好酒,好好去喝一頓……”
心煩意亂的梅子衿正要一記眼刀子朝陸霖殺去,耳邊卻是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朝著侯府大門而來。
抬眸看去,街口轉來幾輛輕騎,並肩走在最前面的一對俊男美女,卻正是李宥與水卿卿。
水卿卿坐不慣軟轎,馬車裡窒悶的空間也讓她感覺到頭暈,所以,從早上出府開始,李宥察覺到她的不適後,問她要不要與他一起騎馬,沒想到被她一口答應。
如果換做平時,別說像如今這般,公然與當朝最出眾的皇子在大街上並肩而騎。按著水卿卿謹慎小心的性子,就是與李宥出府,她也會拒絕的。
畢竟,她的身份特殊敏感,不宜與任何男子有過多的交集。
但如今她膽敢這般放縱大膽,全是因為李宥的一句話。
先前,李宥邀她出府遊玩時,似乎料到她會拒絕,對她低聲笑道:“如今能幫姑娘擺脫眼前困局的,似乎只有本宮了。”
水卿卿瞬間明白過來他話裡的意思。稍做思索後,當即辭別老夫人,也不去管媒婆與唐氏等人,眾目睽睽中,隨著李宥離開侯府。
她隨李宥一走,他們之間的關系在眾人的眼中就變得撲朔迷離。而等她騎著高頭大馬隨李宥在京城街頭走一圈,別說佩媽媽不敢再將她介紹到別家,老夫人也遲疑起來,一邊猜度著她與三皇子的關系,一邊卻也不敢再輕易將她許配給了別人。
而之前有意與侯府結親,願意娶她的那些人家,在見到她與三皇子如此親密的關系後,更是不敢再提親事,紛紛婉約拒絕……
如此,真的如李宥所說,他一出現,就將她的困局解開了。
在回味樓吃飯的時候,水卿卿鄭重的端茶向李宥致謝。
接過她手中的茶杯,李宥淺淺泯下後,笑道:“你不怪本宮多事就好。”
看著面前溫潤如玉般的出塵男子,水卿卿更是自慚形穢。
她紅著臉小聲道:“上次小世子百日宴之時就有勞殿下出手相助。今日殿下更是解救民婦於水火之中,還無端的為殿下惹上許多閑話,有汙殿下的賢名,民婦罪孽大了……”
李宥修長如玉的手指緩緩轉動著手中的青瓷茶杯,溫潤如泉的眸子定定的落在水卿卿那雙黑白分明的靈動眼眸上。
如此近距離的仔細打量,他將她的容貌看得更清楚,也越發的心生詫異。
下一息,他不動聲色的緩緩笑道:“五皇妹從小嬌縱慣了,那日之事本是她有錯在先,卻還為難了姑娘你。所以本宮就想邀請姑娘參加本宮府上的年宴,就當是本宮替五妹妹向姑娘補償一二……”
李宥說話不緩不急,輕重得宜,聲音也是溫和好聽,聽進水卿卿的心裡,竟是格外的慰貼。
他親手挾了菜放進水卿卿面前的碗碟裡,繼續道:“本是讓無名給你送貼子,卻聽他告知,你最近在侯府卻不大太平,先是出了白金吾衛的事,接著又要被定親,本宮就想親自上門來看看你,看你是否有為難之處?”
水卿卿沒想到自己與白俊峰的事這位三皇子也知道了,心裡瞬間難堪起來。
面上,她卻是淡然笑道:“我在侯府一切都好,惟一的難處也託殿下的光順利解除了。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我與殿下之前並無深交,連著今次,也是第二次見面,殿下何苦要這般費心費力的幫我?”
李宥早已料到她要問這個,淡然笑道:“本宮與你,只怕不是第二次見面——你可是忘記,一年前,你初入京城之時,被一輛馬車撞到過?”
‘叭嗒’一聲脆響,前一刻還鎮定自若的水卿卿,卻是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銀筷子,眼睜睜的看著它們掉到地上,神情間一片驚慌。
她不敢相信的看著對面端然而坐、翩翩如玉的公子,一顆心如墜冰窖——
他竟是當日自己進京遇到的那個端坐在馬車裡的貴公子?!
如此,自己不是盛瑜的秘密是不是要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