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的話,三石不說,梅子衿卻接著他說了出來。
他眸光深遠,沉聲道:“只是,若換成你,你最多一劍削斷那畜生的頭,靠的是練武之人的手勁和你長劍的優勢。可若是給你一把普通削水果的瓜果刀,與那畜生近身相搏,還要一刀致命,準確無誤的劃開它最致命的喉管,只怕就只有五成的把握了。”
三石單膝跪下,汗顏道:“侯爺英明,屬下慚愧!”
擺手讓他起身,梅子衿眸光沉沉的落在眼前跳動的燭光上,一字一句冷冷道:“一個不會武功,卻能手法稔熟、輕而易舉的殺了雪狼狗的弱女子,實在讓本侯很難不懷疑。”
三石沉聲道:“屬下一定會派人好好監視著聽笙院,定能尋到她與刺客勾結的證據。”
第二天一早,梅子衿就得知了水卿卿離府回盛家送年禮的訊息,三石即刻派人默默跟著,看她是否會在府外與刺客見面。
不到晌午,水卿卿就與小喜重回侯府,而梅子衿派出跟著她的人也回來,詳細的將她外出的行徑稟告給他,並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聽到稟告,梅子衿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潛意識裡,他不希望她會真的成了他的敵人……
伸手拉開書桌最下面的抽屜,一個陳舊的胭脂盒靜靜的擱在那裡。
盯著盒子看了半晌,梅子衿再次將盒子拿起打量,可除了盒內底上的翡翠莊的標記,終是找不到其他的線索。
之前三石來報,二十年前,赴東宮那場盛宴,並被當時的太子妃贈與黃金胭脂盒的十八名女眷,有離世者,有家境破落流離失所者,但大多數卻是成了如今大晉,最富權貴的將相名侯家的當家主母。
所以,要一一查證每個人手是的胭脂盒是否還在,卻是不太可能。
也就是說,想靠這個胭脂盒查明她的身份來歷不可能。
如此,他留下此盒也無多大意義——還是主動還給她吧。
想明白後,梅子衿正要喚三石進屋,讓他將胭脂盒找個契機送還回聽笙院,正在此時,三石從外面進來,道:“爺,老夫人請了媒婆進府為表小姐說媒,請侯爺一併過去,一起商議為表小姐挑選一戶門當戶對的人家。”
聞言,梅子衿握盒子的手驟然一緊。
他蹙眉冷聲道:“老夫人怎麼突然想到要找人為她說媒了?”
三石猶豫片刻,小心的遲疑道:“屬下想,左右不過是府裡最近……關於表小姐與侯爺的不實傳言……讓老夫人擔心了,所以才想著將表小姐嫁出去。”
梅子衿俊臉黑沉下去,起身甩袍朝外走去,聲音冷戾道:“傳本侯嚴令,若是再發現有人私下傳播謠言,亂棍打死——不論是誰!”
等梅子衿趕到世安院,除了禁足的白淩薇和剛剛回府、還來不及趕來的水卿卿,其他人都在。
梅子衿冷著臉進屋時,一個中年婦人正半躬著身子站在屋子中央,兩片薄薄的嘴皮子上下飛舞,正喋喋不休的向老夫人與三位姨娘,介紹著她為水卿卿準備的合適的婚配男子。
見梅子衿進來,除了老夫人,眾人都恭敬的起身向他行禮。
他眸光冷冷的落在那媒婆身上,渾身散發出來的寒戾之氣,讓媒婆佩媽媽全身一緊,身上莫名的開始冒冷汗。
老夫人招手讓他過去,鄭重道:“母親這兩日尋思著,咱們侯府雖然不怕養著盛丫頭,但終歸她一個姑娘家,不能就因為與你大哥未成的姻緣,要葬送一輩子的幸福。所以與幾個姨娘商議一番,都覺得還是幫她找家合適的人家嫁了,才是她真正的歸宿。所以就叫來了媒婆為她說親——你覺得如何?”
聽到老夫人提到自己的幾個姨娘,梅子衿心裡一沉,眸光冷冷的從唐氏三人身上劃過。
湯婉晴見他看過來,臉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坦然。藍沁也是面容平靜的朝他淡然一笑。只有唐芊芊在梅子衿的眸光看過來時,心虛的挪開眼睛,低下頭撥弄著手中的茶碗蓋兒,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心中一片瞭然,梅子衿收回眸光掀袍坐下,神情淡然道:“一切但由母親做主!”
得了他的話,老夫人心裡不免鬆了一口氣,連著屋子裡其他人都暗暗放鬆下來。
老夫人讓媒婆繼續介紹合適的男子。佩媽媽一口氣說了十幾戶門當戶對的人家,老夫人從中挑選了五家,眸光頻頻看向屋外,道:“盛丫頭怎麼還不過來?”
說話間,嬤嬤來報,表小姐來了。
瞬間,屋內眾人的眸光都落在門口。門簾掀起,水卿卿領著丫鬟小喜進來了。
水卿卿在來的路上就知道老夫人請了媒人進府為自己說媒,所以進屋來看到一屋子的人,以及中間面生的婦人,心中一片冰涼,面是卻是恭敬的上前依禮向老夫人與梅子衿請了安。
等她坐定後,老夫人讓佩媽媽將自己滿意的五戶人家的情況,再一一向水卿卿解說一遍,末了道:“當初留你在侯府之時,老身就說過的,只要你願意,你可以再嫁離開人侯府,咱們侯府也絕不攔你——如今佩媽媽上門為你說媒,這些人家裡,可有你自己中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