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在侯府的日子並不會像小喜說的那般會越來越好,只會越發的艱險難熬……
腦子裡一時是胭脂盒的事,一會又思量要如何從梅子衿白淩薇的手中認回昀兒,還要應對他們對自己的懷疑。
而且,梅子衿立昀兒為世子一事,幾乎肯定了她心中暗藏以久的一個大膽又可怕的猜測。
水卿卿惶然的想,若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那麼,接下來她要怎麼辦……
就這樣愁思了一整晚,水卿卿睡意全無,只盼著快些天亮,好讓她去白薇院看一看昀兒……
而另一邊,聽到水卿卿退燒蘇醒的訊息,剛剛從府外回來的梅子衿,步履不覺輕快了半分。
一邊走,他一邊問三石,“東西送過去了嗎?”
三石道:“送過去了——屬下依照爺吩咐的,沒讓她知道是……是爺給她送的。”
梅子衿嗯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見他似乎心情不錯,三石壯著膽子將心裡壓著的迷惑問了出來。
“爺,屬下真沒想到那個黃金胭脂盒竟是盛姑娘的——只是,它怎麼又到爺手裡了?難道,是她之前送給爺的麼……”
三石並不知道梅子衿在靈堂裡撿到水卿卿胭脂盒一事,他更加想象不到,他家爺會拾了人家東西不還給人家,反而獨自收了起來。
所以,三石以為,那個盒子是盛瑜嫁進侯府之前送給自家侯爺的。
但轉念一想,那個盒子那麼舊了,拿來送人,似乎又不妥。
不等他想明白,腦門上已捱了一記爆栗子。
梅子衿看著被打得怔懵住的三石,好氣又好笑道:“跟在爺身邊這麼久,爺教了你那麼多東西,你的腦子裡記住了幾成?”
回過神來的三石,想起那日在翡翠莊聽那掌櫃說的話,不由摸著額頭遲疑道:“爺是懷疑,二十年前,東宮太子妃親賞的東西,怎麼會到了盛瑜的手裡麼?”
眸子沉下去幾分,梅子衿負手繼續朝前走,冷冷道:“本侯沒記錯的話,盛家進京的時間並不長,親朋好友間,也並無可進入東宮赴宴的權貴。所以,這個出現在盛瑜身上的黃金胭脂盒——著實蹊蹺!”
話說到這裡,三石那裡還有不明白的,連忙跟上兩步面露興奮道:“爺是懷疑盛姑娘身上的秘密與這個黃金胭脂盒有關!?既然如此,爺為什麼要送回裡面的薄荷膏,不怕她生疑嗎?”
聞言,梅子衿腳下步子微微一滯。
是啊,既然他打定主意要從黃金胭脂盒入手去查盛瑜的身份,為何還要將裡面的薄荷膏送還給她呢?
若說先前梅子衿對水卿卿的身份只是懷疑,然而經過昨日宴席間所發生的一切,梅子衿卻是徹底認定,如今侯府裡的這個盛瑜,絕對不是當初那個痴纏著自己的盛家么女。
因為,那樣高大兇猛的一條雪狼狗,連一般的男子都近不得身。而她盛瑜,非但不像白淩薇那些養在深閨的女子般驚恐害怕,反而能在片刻間手刃斬殺它,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而雪狼狗脖子上劃開的致命刀口,更是讓他心生驚異——
如此準確無誤的致命刀口,若非經驗老道的屠殺牲口的老手,只怕連他都拿捏不到如此準確。
所以,眼前的盛瑜,絕對不是盛家那個嬌縱的么女!
而後來,昀兒被封世子,按著她平日裡對昀兒的喜愛,梅子衿以為她會歡喜高興。然而沒想到,最不開心、甚至是痛恨昀兒當上世子的人竟會是她!
當時,她神情間的絕望,還有眸子裡的憤恨,讓他心驚!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如此的反常……
越想,梅子衿心裡越是迷霧重重,腦子裡更是湧現了許多畫面——
時而是那日在翡翠莊,水卿卿乞求著買下足鐲時的可憐傷情的樣子;
時而是她抱著昀兒哄他入睡時,滿面遮掩不住的疼愛滿足的樣子;
再到後來,她咬牙痛斥樂宜公主縱狗傷人時的護犢之情……
這一切的一切,竟是讓梅子衿覺得,她一個外人,對昀兒的關愛,遠遠勝過了做為母親的白淩薇。
而且他還記得,昨日她情急之下,在稱呼昀兒時,並不像平時般客氣尊敬的喚‘昀公子’,而是如他這般昀兒最親近的親人般,直呼他‘昀兒’!
梅子衿並不是怪她的莽撞逾越,而是詫異她不經間流露出來的對昀兒親人般的親暱之情。
她為何會對昀兒這般好?卻為何又在得知昀兒冊封世子後絕望憤恨……
越來越多的謎團堆積在梅子衿的心裡,讓他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