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懷安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順著她的身影移動,他有點想不明白,這個店的老闆去哪了?放著這麼一個嬌滴滴的未婚妻不聞不問,再者,她好歹是個老闆娘,這些重活粗活不應該由下人來幹嗎?
她怎麼怎麼還親自動手了呢?
就她那小胳膊小腿的,能吃得消嗎?溫懷安一邊想著眼神一邊隨著她移動而移動,直到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最後,眼看到就要到客棧了,她再一次停了下來,一手叉著腰,一手拭汗。
忽然,她往這邊看過來。
那一刻,溫懷安也不知道自己是這麼想的,那一瞬間的心虛讓他驀地蹲下身子,藏在窗戶底下,心頭不由的小聲唸叨了一句:好險。
說完後自己都楞住了,為什麼好險?他只是遠眺無意間看到她而已,又不是故意去偷窺,心虛個啥。
想到此,溫懷安想站起來。但又覺得自己此刻站起來出現在視窗,倒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了。
於是只好認命的挪了挪,這才站了起來,重新走到書桌前看書。只是半天,書也沒翻動,心頭無端的有點煩躁,要不,下去找季權探討探討策論,溫懷安有點猶豫。
婁吉祥拎著那一籃子菜走了好遠,差點沒累死。平日裡就他們幾個,也沒多少菜。但現在不同了,除了供應午餐外,又多了兩個包吃的客倌,可不得多買點。
站在那休息的婁吉祥習慣性的往上看,就見天字型大小房間的窗前有人影一閃。
再看,又沒了,大概是她看錯了吧。
還有最後一點距離,婁吉祥拎著籃子,一口氣走到客棧,一進門就喊二狗子,快點來幫忙。
二狗子正在擦桌子,聞言立刻上來幫忙,一邊接過她手裡的籃子,兩人站在院子裡,二狗子道:“老闆娘,地字房的那個公子好像生病了,問我們能不能多加一床棉被。”
婁吉祥想了想,“你去給他拿一床吧。然後去抓點驅寒的藥,今年天氣反覆無常的,給每個客房的住客都送一份驅寒的姜湯,免費的。還有,晚上的熱水也要備足,不要省那點蠅頭小利,這些客倌都是有大學問的,將來出息了就能造福一方。”婁吉祥這麼說。
正準備下樓的溫懷安腳步一頓,聽到婁吉祥的話他有點意外。在他心目中,商人的角色都不是太好,一般直接跟奸詐狡猾、摳門勢利等字眼分不開。沒想到他能聽到一個女子說出這番話。
溫懷安心裡點頭,這女人雖然缺點不少,但關鍵時刻是個腦子清楚的,這一點很難得。
於是,心情好了不少,他又收回要去找季權的心思,再看會兒書吧,等下就要吃午飯了,到時候再說。
婁吉祥跟後廚的李嬸一起將中午的飯菜洗切幹淨後,揉著腰痠背痛的身子往樓上走來。
哎,不行了,得請個小二回來。二狗子還在長個子,不能太勞累,李叔跟李嬸也都一把年紀了,除了廚房,別的也幫不上什麼。他們都是父母在就留下的老人了,年紀一把又沒兒女,婁吉祥不忍心讓他們走。
反正她有地方,也不過是一口飯的問題,更何況沒了父母後,她看著他們就覺得心安。
這麼一算,能幹的可不就剩下她自己了,可她也是女孩子,雖然二十了,但那也是女孩子。
推開門,婁吉祥換下這身衣裳,找了一條單薄點的襦裙穿上,又披了一件月白菊紋上衣。最後到梳妝臺前,將大辮子解開,隨手綁了一個簡單的垂雲髻,最後斜插一直白玉簪。
看著鏡子裡一點也看不出有二十歲的女子,婁吉祥笑的有點得意。誰教她天生一張娃娃臉呢,就這麼走出去,說她十四歲也是有人相信的。
打扮好了後,婁吉祥走到拒臺前,將算盤帳薄等擺放好,就開始了一天的正常營業。
她這裡平日裡不賣酒飯菜,但到了趕考月的時候就會供應。因為她這裡主打江南菜,有些江南那邊來趕考的學子會過來用飯,再加上她的飯菜口味正宗,還不貴,一傳十十傳百的,每天七八張空位桌也能坐滿。
也就是那些老客戶介紹的知道他們家,其他人還真不知道這裡。
不過她最多也就只能接待這麼多了,再多不但廚房裡忙不過來,她也忙不過來的。
一到吃飯的時間,就有學子穿著儒衫手搖紙扇走了進來。
婁吉祥立刻上前招呼,“幾位公子用餐裡面請。”
被稱為公子的男子笑咪咪的看著婁吉祥道:“我們是江南來的考生,剛到京城,聽說你這裡的江南菜做得十分地道,就帶他們過來嘗嘗了。”
“不是我自賣自誇,這一帶也就我家賣江南菜了,三位裡面請。”
三人跟著她進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