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勒提擦去了陳姝臉上的淚,“我要保護母親的。”
陳姝忍不住了,握住了須勒提的手,道:“我兒身子健壯,是好男兒,這點小傷不算什麼,須勒提你要挺住,你是我陳姝的兒子,你要挺住。”
陳輝找了良醫過來,良醫替須勒提診脈,半晌,搖搖頭,陳姝道:“什麼意思?”
陳姝跟著良醫來到門外,只聽良醫道:“殿下,大公子的傷本就十分嚴重,耽擱許久,嚴寒之下,千裡奔襲,已入肺腑,如今已經藥石罔顧了,現在不過迴光返照,拖著一口氣罷了。”
陳姝踉蹌幾下,怔住了,她輕聲道:“你是說,須勒提,沒救了?”
話音未落,淚已決堤。
容鬱站在身後,面帶憂色,看著陳姝,陳姝用手上的袖子擦幹了淚,道:“不會的,須勒提剛過而立,走之前還給我添了個小孫子,不可能的。”
“阿姝。”
陳姝道:“用藥,我讓你用藥。”
良醫犯了難,道:“公子現在的傷勢,已經沒有用藥的必要了,殿下。”
陳姝道:“用藥。”
陳姝回了內室,只見須勒提躺在榻上,往日魁梧的身姿陡然瘦小了許多。他見了陳姝,笑了笑:“母親,我想單獨同您待一會兒,可以麼?”
陳姝道:“須勒提,一會兒就有藥上來,你喝了藥就會好的。”
須勒提笑了,“母親。”說著他看向容鬱,容鬱會意,他對廳中人道:“我們都出去吧。”
陳尡此刻已經哭了,陳湛和陳輝也都面帶痛色看著須勒提,他們都隨著容鬱出去。
廳中只剩下須勒提和陳姝,須勒提道:“母親,我有些冷。”
陳姝忙上前抱住了須勒提,將他摟在懷裡。
“母親,你的懷抱真溫暖啊,我從青州趕來,一路上冷極了,夜間做夢,總覺得在母親懷中。”
“你小時候我也這樣抱過你,你記得麼?”
須勒提的目光看向虛空一處,“我總是想起從前我們在草原上的生活,阿爹帶我去騎馬,去射箭,他總是把我放在馬頭,嚇唬我。”
須勒提提起了被陳姝埋葬在記憶深處的阿於提,她漸漸地彷彿也叫他帶入到了往事之中。
“母親,我瞭解你,你恨阿爹,所以殺了他,母親,你真是太驕傲的一個人了。”須勒提氣若遊絲。
陳姝聽得淚流滿面,她和阿於提之間,彼此都有錯,阿於提強逼於她,讓她吃了太多苦頭,她是個寧折不彎的女人,對阿於提簡直不知道是恨多還是愛多,二人這番糾纏,最後苦了須勒提。
“如果還在草原,該多好啊。”須勒提長長嘆了一口氣。
接著只見他嘴唇開合不知想要說什麼,陳姝俯下身子去聽,聽到了那句話,她忽然怔住了。
就在此時,須勒提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淚湧出,模糊了視線,陳姝坐在這裡,不知過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