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陸走後,滿娘皺著眉,“不是吧,這樣的手段這麼些年也沒見過了。”說完自嘲一笑,道:“看樣子我果然是老了,都有人用這種方法來找上阿熠了,總覺得你們還是五頭身小豆丁來著。”
陳姝一笑:“那件事平息後阿孃就做了昭儀,後宮的人手腳漸漸多了起來,只是阿父多施彈壓的手段,後宮剩下的人也不多,慢慢也就沒人這樣做了,不過如今宮中的皇子都長了起來,有這樣好聽的歌聲,也不是沖著阿父來的。”
陳姝話沒說明,可是滿娘心裡卻很清楚,自從陳煒和陳燁相繼失勢,陳熠逐漸顯露出來,雖然現在還沒有立太子,可是陳熠的確是很受人矚目,因而宮中的女子們也多把目光放在陳熠身上,多半都是沖著陳熠來的。
周陸帶著幾個內侍押了那女子上來,身上的衣衫十分單薄,不過是絹布粗略染了顏色,面上和唇上的胭脂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顏色死氣,那女子在初秋的清晨冷得瑟瑟發抖,跪伏在地上,道:“拜,拜見公主殿下。”
陳姝道:“歌聲很好聽,不過美則美矣,沒有靈魂。”
“歌者無情,聽者無意,可惜這支歌了。”
地上的女子抖得更厲害了,她顫著嗓子道:“殿下,奴婢不過是隨意一歌,惹得公主殿下煩心了,奴婢罪該萬死。”
陳姝笑了,道:“周陸,讓掖庭令過來領人,按照宮規處罰。”
那女子渾身發抖,面前的地面上落了幾滴淚,道:“奴婢,奴婢在掖庭受盡欺淩,是以孤注一擲,請殿下寬恕。”
這女子看著實在可憐,想哭卻又一直憋著不敢哭,滿娘倒是有心說情,可是一想到陳姝不過是按照宮規處罰她,不算過,她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這人的的確確是犯了錯誤。
“聽你的言談,彷彿是讀過幾本書?”
“奴婢家中原是小官宦,坐盧後案,沒入宮中為奴。”這女子話說得十分小心,她知道眼前這位公主便是盧後的對頭,她也是在掖庭裡實在是過不下去,這才跑出來想要給自己尋條生路。
這女子見陳姝彷彿有意聽她把話說完,她急忙道:“奴婢在掖庭浣衣,不想讓盧八子宮中的內侍看中,說是要求了盧八子納了奴婢,奴婢走投無路才來了這裡,請殿下寬恕。”
陳姝輕蔑一笑:“盧八子,她不安分守己地過日子,怎麼縱容宮中的人這樣跋扈,長此以往,法度何在?”
“周陸,按照宮規將盧八子宮中的那名內侍押入暴室處置,盧八子那裡杖責掌事的內侍,斥責他管教不嚴。”
周陸道:“諾。”
陳姝道:“你現在可以回掖庭了,不過該受的責罰一樣都不會少。”
那女子已經是激動地渾身發抖,不住地行禮,陳姝揮揮手讓他們下去,她起身,道:“一大早起來原想同你說話,便碰上了這樣的事情,也是掃興。”
滿娘道:“走吧,我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呢,說好了的,我陪你出來散步,你要幫我做事。”
陳姝笑了:“走吧。”
二人回了宮室,先是一起用過了早膳,便在廳中支了兩張桌子,上面擺滿了各種案卷,滿娘這裡也堆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她們都忙著,要忙完了才有時間去看許濛。
滿娘見了陳姝案上的各種書冊案卷有些被嚇到,她道:“我當我自己有的忙,你這裡怎麼也忙成這樣?”
陳姝手上拿著筆,在案卷上勾勾畫畫,道:“阿父如今管事管得少,慣常的一些庶務都是我在打理。”
滿娘見陳姝很快就投入了工作了,她看著自己面前的東西,嘆了口氣,心道陳姝的工作量足足是她的三倍還多,自己指望她幫忙怕是不能了,看樣子還得自己擼起袖子幹活。
這種想法很快就被打臉了,不過剛剛正午,陳姝就做完了手上所有的工作,她放下了手中最後一份案卷,道:“午膳可擺好了?”
只見一旁滿娘還手忙腳亂的,她工作真的就是東抓一把西抓一把,零零碎碎的事情還很多,忙得要死,焦頭爛額。
周陸把午膳呈了上來,陳姝安然用膳後,見滿娘忙得不可開交,便道:“你把東西拿過來吧,我做,你吃東西,越是忙就越是要好好用膳休息。我們早點做完了,早點去看阿孃,雖然阿父常常陪著她,可是她定然是想念你的。”
滿娘心知自己無論如何是搞不定了,內侍們把她的桌子和陳姝的桌子並在一起,滿娘吃東西,只見陳姝先是將各種案卷分類,又按照一定的次序一一看了,寫寫畫畫,就完成大半,最後還有些零碎的案卷,陳姝喝著茶在宮室裡散著步就看完了。
這效率簡直也是太高了,滿娘驚嘆道:“你這也太厲害了吧。”
陳姝把整理好的案卷放在滿娘面前,道:“正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對於宮務的整體把握是很重要的,其實這宮中一年到頭也就這麼些事情,循例去辦便是,最重要是要拿準了財政、刑名和任免,你日日處理工作也是從這三大塊入手,最清醒的頭腦都要留給這三件事,剩下的都是些小事,隨手就做了。”
滿娘翻開陳姝的案卷只見上面對於各項事務的批示皆是頭頭是道,條分縷析,她嘆道:“真的太厲害了,阿姝,太佩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