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昱道:“若是你輸了呢?”
陳旻灑然一笑,“一條命,如何?”
陳昱舉劍,“好。”
陳旻揮刀攻來,只見刀光四射,陳昱抬劍抵擋,鐺得一聲,兵器相接發出一聲脆響。
殿中寂靜無聲,落根針都能聽到,許濛感覺自己渾身血液都凝固了,她不敢呼吸,只是看著這兩個男人相鬥。
陳旻看著文弱,手底下力道卻很足,他的刀法十分淩厲,隱隱有肅殺之氣,殿中有些武官認了出來,這是昔年秦氏家傳的刀法,因戰場對敵而創,雖大開大合,卻有萬夫莫敵的氣勢。
陳昱揮劍刺向陳旻,他的劍法中正平和,一招一式都能窺得無上威勢,這是一柄天子劍,不出鞘乃是禮器,一旦出鞘便要伏屍百萬,流血千裡。
二人互相試探一個回合,他們雙目交接,接著陳昱劍法極快攻向陳旻,陳旻步步抵擋,二人來來回回,霎時間刀光劍影,難舍難分。
只聽殿中人驚呼一聲,陳旻的刀劃破了陳昱的左手,見血了,許濛看見那血就要暈,可是她狠狠抵住了手上的發簪,她又咬了舌尖一下,劇痛讓她清醒著。
陳昱受了傷,卻趁機刺中了陳旻的肩膀,陳旻左手抓住陳昱的劍,陳昱一時收不回來,陳旻出刀砍在了陳昱的左肩。
陳昱面上一白,大笑道:“好,配當朕的對手。”
陳旻看向他,挑釁一笑,道:“你我是宿敵。”
二人分開,鮮血順著手滴了下來,在地上洇出了小小一灘,這二人實力不相上下,算得上是兩敗俱傷。
有大臣道:“陛下。”
陳昱冷冷道:“閉嘴。”說著握緊了手上的劍,又一次攻向了陳旻,二人你來我往之間,打了許久,身上又添了許多傷口,終於只聽刀劍劇烈地相撞,二人僵持著,兩張相似的面龐貼得很近。
陳旻對上陳昱的眼睛,道:“陛下怎麼就這點能耐,阿濛還在一旁看著呢。”
提起許濛陳昱眼睛很亮,冷笑道:“怎麼能忘了堂兄多次謀劃劫走阿濛呢?”
二人翻身又是一劍,俱是暴喝一聲:“殺!”
終於,陳昱的劍刺進了陳旻的右胸,陳旻的刀砍在陳昱右邊的肩膀上,陳昱脫手,劍落在地上,二人轟然而倒。
“陛下!”殿中人驚道。
許濛此刻卻已經呆坐在那裡,臉上都是淚,她不知自己究竟為什麼哭,只是覺得心中酸澀極了,茫然極了,她張了張嘴,卻覺得喉嚨發緊,彷彿冥冥中什麼扼住她的咽喉,淚湧了出來。
陳旻手上發抖,胸前的血流出來,許濛不由起身,陳昱和陳旻都望了過來。
陳旻朝她笑了,一如往昔,依舊少年時。
陳昱見了咬牙道:“再來。”
陳旻不甘示弱,“勝負未分,自然要再來。”
可是這二人渾身浴血,因脫力而發抖,站都站不穩了,陳旻低低地笑了,口中咳出了血沫,陳昱倒在那裡,也笑了。
只聽這二人笑道:“痛快,好生痛快啊。”
這樣生來宿敵的兩個男人忽然有了惺惺相惜之感,卻見陳旻笑著笑著,仰起頭,隱隱有淚,流入鬢發之中,將那鬢發浸得濡濕。
一旁漠然而立的李夫人忽然動了,她直直看向了許濛身後,許濛猝不及防,對上了李夫人的眼睛,何等怨毒的一雙眼,許濛一驚。
就在此時,勁風自身後襲來,許濛張大了眼睛,面前全是陳昱和陳旻驚慌的面龐。許濛身旁的靖寧公主擲出了一隻碟子,伴隨著碟子落地的聲音,許濛茫然地轉身。
身後,陳美人手持一柄短匕正要朝她紮下來,卻頹然鬆手,短匕掉在地上,只見陳美人腹部有兩把劍刺出來,她面上尤帶著不可置信,便緩緩落地,身後站著的正是陳姝和陳熠,他們稚嫩的面龐上全是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