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旻同李夫人立在殿中,周圍護衛著一圈藝人,正是方才出演呂後那出戲的藝人們。
盧恆見階上陳昱面無表情,接著開始用手帕捂著嘴咳嗽,便知陳昱身體不適,盧恆看了看面色驚惶的陳煒,心知此刻若是不拼怕是要全族覆滅了。
“蜀王引刺客入內,金吾衛,將逆賊全數絞殺,護衛陛下。”門外又進了一批金吾衛,盧恆這方佔了上風,蜀王將那靠近的金吾衛斬殺後,手持一柄鋼刀,擲在盧恆面前。
但見寒光一閃,盧恆踉蹌後退,面上血流如注,他叫那刀削掉了鼻子。
蜀王有萬夫不當之勇,他立在殿中,大笑道:“不夠不夠,再來再來。”
盧恆面上劇痛,盧毅將他扶住,急聲道:“大兄,我們的人怕是不夠啊。”
要說盧氏安排的人是真的不少了,按照大魏的宿衛體系,宮中金吾衛一部分是陛下親兵,另外一大部分都是姻親士族的子弟,尤其是後族在金吾衛中十分有權勢,盧氏謀劃要殺蜀王,此次壽辰周邊護衛的都是盧氏旗下的金吾衛,卻不想蜀王帶來的百戲藝人人數眾多,武藝高強,基本一個打三個,金吾衛不能力敵。
盧毅忙跪伏在地上,朝著陳昱道:“陛下,陛下,蜀王其心可誅,請陛下下令,定蜀王謀逆。”
卻見蜀王將面前的金吾衛殺了個精光,金吾衛們圍著蜀王,卻不敢上前,蜀王朝著盧毅而來,盧毅呆呆地望著他,蜀王將盧毅提了起來,朝著陳昱一笑,道:“陛下,今日便是臣替陛下誅殺無道外戚的時候。”說著,只聽清脆一聲,蜀王擰斷了盧毅的脖子。
眾人驚呼,蜀王將盧毅的屍體往地上一扔,露出殘忍的笑意。
陳昱平靜地同蜀王對視,平靜地望著眼前的亂局,平靜地望著殿中眾人。
戰局將歇,只見金吾衛已經被百戲藝人們盡數斬殺,殿中的地毯被完全染紅,人踩在上面就能洇出血來,盧恆委頓在地,盧後釵環皆亂扶住盧恆,怒視蜀王。
蜀王看向臺上的陳煒,危險道:“陛下,還要立大殿下為太子麼?”
陳昱神色不亂,道:“叔父何出此言?”
蜀王一笑,他身上還穿著那件血衣,臉上還帶著血跡,這笑容可怖非常,“陛下的皇位如何得來的,在座眾人心知肚明吧。”
陳昱溫和地笑了笑:“蜀王,放肆。”
蜀王看了看手持鋼刀渾身浴血的那些百戲藝人,他們會意,上前將百官和女眷都圍了起來,還有一隊人將陳昱的妻妾子女圍在其中,眾人瑟瑟發抖看向蜀王,此刻他便是能夠左右殿中人生死的人。
蜀王道:“昔年太.祖立長兄陳照為太子,你父害死太子,竊據皇位,你陳昱也曾深夜逼宮,謀得皇位。”
眾人看向陳昱,陳昱的麵皮是完完全全叫蜀王給揭下來了,陳昱卻不惱,態度依舊溫和,姿態依然從容,他道:“叔父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蜀王一拱手道:“陛下據皇位三載,屢行德政,陛下有德,卻聽信盧氏讒言,錯殺忠良,陛下如今謀立盧後養子,終究名不正言不順。”
陳昱頗有興味道:“哦,那叔父覺得這個位置,當由何人居之。”
蜀王道:“先孝懷太子之子陳旻,人品貴重,德才兼備,更有先太.祖遺旨,乃是我大魏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眾望所歸。”
眾人目光看向陳旻,只見一片血汙的殿中,陳旻傲然而立。
“哦?朕倒是不得知還有先太.祖遺旨?”
蜀王道:“請先太.祖遺旨。”
只見李季捧著一張金色的布,進來,蜀王跪在地上,道:“迎先太.祖遺旨。”
李季張開遺旨正準備宣讀一番,卻聽陳昱冷淡道:“不必了。”說著陳昱對蜀王道:“叔父,若是朕,不準呢?”
蜀王起身,看向陳昱,朗聲笑道:“哈哈哈,陛下若是不準,怕是顧不得我們叔侄之情了,臣此來乃是為了撥亂反正,陛下若是執意不聽,那麼也就只有血能夠讓陛下醒醒腦子了。”
說著,守著姬妾的那幾個藝人將陳婥、陳燁、陳姝從人群中拉了出來,將這三個小兒趕在一起,孟婕妤爆發出尖叫聲想要往這裡撲過來,卻叫人拉了回去,孟婕妤形容皆亂,慘嚎道:“蜀王,枉我孟氏一心助你,難道你要殺我的孩兒麼?”
蜀王冷笑看向陳昱,道:“殺與不殺在於陛下,不在本王。”
三個孩子叫人拿刀挾持,陳婥和陳燁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卻見陳姝冷靜地站在那裡,她忽然道:“堂伯陳旻內無得力妻族母族,外無朝中勢力支援,阿姝覺得,若是堂伯繼位,叔祖才是真正的皇帝啊。”
蜀王贊賞道:“陛下的小女兒果然聰慧過人,這樣好的女兒,若是死了,可真是可惜啊。”
說完蜀王又向陳昱的禦階處走了兩步,一隻腳登上禦階,只見漢白玉的禦階上,赫然便是一個血印。眾人皆是瞳孔一縮,這禦階自來只有皇帝可以踏足,蜀王不臣之心,可謂昭然若揭。